“他一切生理反应良好。”
“我知道他身体很好,麻烦您说一些我不知道的可以吗?”
医生沉思片刻,翻开了泽尼尔维诺的病理记录。“老实说,我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他的一切行为看似正常,实际上却又毫无根据。”
医生推了推眼镜,又说:“不过总体趋势是好的,他越来越稳定了,现在愿意和其他病人进行社交了。他经常坐在花园的长椅上,用面包屑喂鸽子。我给他定制的每日任务他都完成了,偶尔还会自己多做些康复的训练。”
“比如?”
医生翻了好几页,找到了那些记录,说:“我给了他一本趣味的书,让他每天看十个笑话。他虽然不怎么笑,但是他在第一天就把一整本书都给看完了。我让他选择一种能放松和舒展的运动,每天坚持做一刻钟,他会多做半个小时。诸如此类,所以他本人应该也是很想快点康复的。娜雅主教,请您多给那孩子一点耐心,他很坚强。”
娜雅靠在床边,双手环抱,安静优雅地看着花园里的病人。
“嗯,很好。”她将一瓶棕色的药放到了桌上,瓶子上一个字都没有,她说:“既然稳定了,那给他这个药,告诉他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用,必须涂抹到全身每一根毛发。”
医生接过药,问她这是什么。娜雅没有回答。
两周之后。
“药呢,他用的怎么样了?”
“之前一直有在用,但是他在发现了那个药的作用后就不用了,变得很抵触,有点歇斯底里的症状,已经两天没再用药了。”
娜雅远远看着心理医师翻阅那本病理记录,看不懂上面龙飞凤舞的字。
娜雅沉吟片刻道:“今天的中饭和晚饭别给他吃了,餐盘里放张条子,告诉他不好好用药就不给饭吃。”
医生回头,眼神非常诧异。
“不,我拒绝。”医生斩钉截铁地摇头,“我绝对不会做出这样虐待病人的事情!”
“那我只能强制把他接出去了。”
“你不能这么做!”
“我为什么不能,”娜雅靠近医生,纤细嫩白的手掌按在了医生的病理记录上,“我是泽尼尔维诺的监护人,既然你治不好他,那我自然有权带他离开这里。”
“他现在不能离开这里!”医生说,“那个药让他变得很不稳定——”
“那就让他不稳定吧,总比死了好。”
办公室静了下来。
娜雅忽然笑了一下,说道:“我总觉得你还有事情瞒着我。”
心理医生扶了扶眼镜,惴惴不安地看了眼娜雅。他不信娜雅是真的为泽尼尔维诺好,他也不愿意把泽尼尔维诺的全部情况分享给她。
“我知道他的背景,但我不懂心理学。所以,我们需要结合你的专业和我的情报,才能治好他。”娜雅道。
“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就这样带给我这样一个孩子,你要我拿什么治他?”医生无奈地控诉,“他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我对他一无所知!”
娜雅看着他,不说话。
“我们治疗病人,需要了解他经历了什么,知道他为什么会得病,这样才能对症下药,慢慢解开他心里的东西。”医生平静了一些。
医生观察着娜雅,兀自无力地摇了摇头,这名女性实在过于冷酷了,他知道自己不会是她的对手。
医生想了想,还是决定打破这个僵局,主动开口道:“威勒和查尔斯是谁?”
娜雅一怔,转头看着医生,眼里闪过难以置信。
呵,果然,娜雅知道他们,医生心想。
“他来这里三周了。第一周恢复的很好,接着第二周就开始用你给的药。在第三周的时候那个药开始起了效果,结果第二天他立刻就分裂出了一个叫威勒的人格。到了第五天的时候,我发现他又分裂出了一个叫查尔斯的人格,这情况已经很糟糕了,如果你仍然执意隐瞒的话......”医生推了推眼镜,翻开病理记录找了找,说:“两名都是男性兄长人格,威勒温和沉稳,会照料他的生活起居,在半夜会安慰他。查尔斯活脱开朗,通常用于对外社交,能让他更快融入周围的环境。”
“他们是谁?娜雅大主教——”
“这不关你的事——”娜雅打断了他,办公室里又静了会儿,半晌,娜雅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事情。其他事情还是按照我说的去做吧,药必须用,不择手段的用。”
“可是他——”
“没有可是!”娜雅再次打断了他,“不用药的话,出去了他也是死,还不如让他永远呆在这里面。”
医生沉默地合上了记录。
一片白色的病房里,那是一双美的连繁星大海都要自愧不如的淡蓝色眼睛。
好看的虎少年穿着病号服,坐在白色的大床上。他的背微微弯着,视线漫无目的向前射去,盯着并不存在的空气发呆。
虽是在发呆,可他的双目却慧眼如炬,没有片刻的松懈和怠慢。
布莱恩没有死。
他活了下来,靠的是查尔斯死之前给他的天地树果实。天地树果实治好了他所有的伤势,并且帮他的身体恢复到了最好的状态。
他身陷一片白色的房间之中,房间不大,四乘四左右。为了防止他伤害自己,四面墙上铺满了白色的柔软缓冲海绵,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天花板很高,上面有个电子闹钟。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没有抽屉的床头柜。
“泽尼尔维诺——”
布莱恩的主治医生打开了门上的窗口,露出了一双关切的眼睛。
不,他现在已经不叫布莱恩了。
那个布莱恩,已经死了。死在了魔物杀戮海家族的那天夜里。
他现在的名字,是泽尼尔维诺·安东尼。他作为孤儿,娜雅·安东尼收养了他,并且更改了他的名字和姓。
而现在......
“你今天必须用药了。”医生说着消失在了窗口,门中间的盖子打开,托盘被推了进来,上面什么都没有,而是一瓶新的药水。
“不,我不要——”布莱恩说。
“你没得选择,要么好好用药,要么就关你禁闭并且不给你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