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三国攻略 >37.三七章
    次日林昭老实上班打卡等成绩,秦思一早穿好衣衫鞋履,用发带束住髻,踏出梧桐里大门。对于阳翟城秦思比林昭更熟悉一些,毕竟他当初走访了不少里坊,城中格局自是烂熟于心。

    颍川阳翟是一郡所治,占地极大,比之后世或许人口稀薄不少,占地面积却不遑多让。古城多呈方形,正中纵横两条主干,几十里星罗棋布于主干两侧,每一里开有两门,门上悬木书名。

    秦思从城北梧桐里到城东,相距不近,很要走上一段距离。各里间的大道多数经过特别修整,分为驰道和行人道,宽度十分可观,都是黄土路面,因踩踏的人多不甚泥泞。古代由于财政负担不起,没有专门负责市容市貌的清洁工,加上主要以骡马牛等牲畜作为交通工具,卫生环境十分感人。

    一路闻着奇奇怪怪的味道,秦思步行了一个多时辰才走到城东。城东多显贵,严堪身为工籍医者住在城东,情理之外,又意料之中。人生在世,生老病死,一半都和医生挂钩。城东显贵最有条件享受医疗资源,供需相匹配,城东有医者长住,自然不奇怪。

    城东颇大,秦思不甚熟悉,只得采用最笨的法子,沿路一里一里寻常。寻过三里,忽听身后有人唤“秦小郎”。秦思听见以为旁人在唤与他同姓之人,毕竟自己在阳翟相识之人甚少,更别说居于城东的熟人。

    里间小道划分的不如主干清晰,人与车同行一道。直到一架牛车在他身后停下,秦思终于回头看了一眼,不由一怔。

    一个霜色衣衫的少年从轩车上跳下,走到他面前,笑道:“叫了几声小郎不答,我还以为认错了人,没想还是未曾认错。”

    经过一个腊日,郭嘉比上次见面时圆润一点,总体依旧单薄,眼尾弯起一点笑弧,愈发衬得秦思拒人千里,他本性如此,倒不是故意冷待。

    “多日不见,一切安好?”秦思简短问候过后,再没了言语。

    郭嘉知晓他一贯冷淡,不以为忤,好奇道:“不知秦小郎欲往何处?我可以送上一程。”

    秦思道:“我到兴安里,不知是否顺路,若是不便,小郎替我指一指方向即可。”

    郭嘉抚掌而笑:“真巧,我住在宣阳里,就在兴安里对面,小郎上车,我带你去便是。”

    既然如此秦思不多客套,谢过郭嘉,随他登上牛车。

    头上木板车顶摇摇晃晃,身旁摆了一张低矮斑驳的漆质案几。轩车以木杆支撑车顶,四面洞开,冬日为了防雨雪落入,四面挂了布帘,总不能指望秦思没话找话,郭嘉想了想,问:“不知近日林兄可好?”

    “很好。”秦思答。

    “近日临近旦日,家事繁忙,无法寻机去跟林兄讨教学识,实在可惜。”郭嘉感慨。

    “等闲暇时来也一样。”

    秦思回应的不算冷淡,偏偏让这对话难以进行下去。郭嘉又没话说了,他也不是多善于交际之人,绞尽脑汁,抛出最后一个话题。

    “不知小郎到兴安里有何要事?”

    秦思偏头,茶色眼瞳凝着他,双目由于专注微微睁大,略显下拢的眼角一扬,立马从漠不关心的姿态中转化过来。“兴安里有一位医者名严堪,不知郭小郎可知?”

    郭嘉没想到他是为求医而来,眉毛挑了挑,“严堪是远近闻名的医者,医术还算精湛,城东不少人家有疾都会请他前来诊治。其人有些势力……”他停顿了一下,不知最后一句“不为贫人诊病”该不该出口。

    秦思知晓他会错了意,道:“我并非请他诊病,只是有事寻他。”

    郭嘉指尖在案几上摩挲几圈,道:“你不知严堪住处吧?我下午无事,刚好引你前去。”

    秦思偏头看他一眼,点点头。

    牛车一路行到严堪家门,两人下车时,严家门口已围了许多人,一边人人苍黑巾帼,皂色短褐,大户奴仆的标准服饰,也是城东住户几乎人人蓄奴,即使请医也不会亲自前来。另外一边衣衫破旧,神色憔悴,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想来是慕名求医的人。

    石阶上乌木门前站着两个门神似的壮汉,满脸横肉,表情狰狞,不似善茬。

    郭嘉问家仆道:“严家何时添了二仆看门?”

    家仆笑道:“郎君不知,前日有一蛮汉来严家大闹,欲将严医带走为其母诊病。幸好严医出门看诊,躲过一劫,不过那壮汉临走之前曾留话说改日再来,严医惧怕,便高价雇了两人护他周全。”

    郭嘉闻言轻笑。秦思心知那蛮汉必定是魏大,他身为医生对这种蛮横无礼的病人家属实在难以升起好感,对严堪这种人亦是难以苟同。不过,特殊时行特殊事。

    秦思大步走到两壮汉面前,仰头淡淡道:“友人来访,还请通传一二。”

    郭嘉正诧异望着秦思背影,听见这话,眉梢一挑,他怎么没看出来秦思是这么能胡说八道的人?哪有不知住处,上门前还问别人打听情况的友人?

    两壮汉对视一眼,上下打量秦思,他着一身青色缘边的灰蓝直裾,足下穿平头履,双颊瘦,下颌尖尖,显得脸型有些单薄,眉黑而有英气,杏核眼因眼尾下垂显出几分冷漠。

    其中一人瓮声瓮气道:“报上姓名。”

    “我名秦思,若是严君忘了,还请问一问,是否记得三年前城北的气疾病人,我已有良法可医,欲以麻黄汤祛风散寒,所以登门与严君讨教方剂,还请一叙。”秦思气定神闲道。

    看门壮汉见他气度倒是高看了一眼,硬邦邦抛下一句,“等着。”转身开门进去通报了。

    其他人见秦思侃侃而谈,还宣称登门讨教,不免窃窃私语。

    郭嘉心中暗暗纳闷,他原本揣度林昭秦思兄弟二人是诗书之后,谁知秦思竟通医术,还想登堂入室与严堪讨教一番。

    内室严堪靠在榻上,微微闭目,调养精神。他已经不如年青时精力充沛,对待病人挑挑拣拣更加苛刻,看诊的名录先经家仆筛选一遍,后由弟子滤上二道,最后呈到他面前。

    侧间筛选名剌的家仆听见壮汉的禀报也愣了一下,他跟随严堪多年确信郎君从未有过一位名叫秦思的友人,不过他说得煞有介事……三年前城北?严郎君出门看诊哪里去过什么城北?等下,三年前那煞星破门而入,郎君也算去过城北问诊。

    家仆一个激灵,连忙小跑进去,低声禀明此事。

    严堪初时不明,待忆起当年旧事,冷笑了下:“不管他是谁,又有什么来意,既然敢拿当年之事作筏子,直接抓进来问个清楚便是。”

    家仆应声而去。

    秦思没等上太久,壮汉拉开门,古怪的看他一眼,让秦思进去。郭嘉好奇念起,心痒难耐,连忙跟上想随他一起,即便被看门男人一瞪,仍扬着脸面无惧色。秦思念及男人方才那古怪的一眼,目光微闪,停步等了一等,男人见两人同来,皆是年幼稚子,犹豫了下,将郭嘉也放了进来。

    刚刚踏进院里,身后门板一合,便有人上来一人一边利落的把他们制住,双手反剪到背后,捆缚在一块。兔起鹘落间,郭嘉还没反应过来,表情茫然,仿佛一个大写的懵逼。秦思仍是一张面瘫脸,等人将他们捆好了,才淡淡道:“这下放心让我去见严君了?”

    在场的家仆并弟子皆是一愣,这话说得,好像把人捆起来是害怕他对严堪不利似的。就这瘦弱的身板,再来三个也不惧。

    郭嘉素来机敏,回过神,有点咬牙切齿的问秦思:“你早知道他们会这样?”

    他自开蒙起还未受过这样的侮辱。

    “不是。”秦思否定道,话头一转,“我只知道他们对我不大客气。”

    郭嘉额角跳了跳,只听秦思扬声道:“我手上有一味麻黄汤,佐以桂枝、杏仁、甘草,可医寒哮,特向严君讨教。”

    这话不是对严家仆和弟子说的,而是说给严堪听的。

    堂内严堪眉头微微蹙起,蓦然起身,大步从正堂踏了出来。一眼瞧见被绑缚在一块的两幼子,不由吃了一惊,怀疑家仆是否绑错了人,这二人年纪太小,连称一句少年都勉强。三年前,他们通不通世事还是问题吧?

    秦思见到正主的第一时间也在打量他,严堪约莫知天命的年纪,须发尚乌,一身石青织锦素绢丝绵袍,面色略红,目中微赤,一副肝火旺盛的模样。

    “我知严君事务繁多,恐怕无法得见,是以旧事相激,冒犯之处,还请勿怪,愿以麻黄汤方为赔罪之礼。”他态度诚恳,年纪又小,严堪也不好与他一般见识,干咳一声,命家仆解了两人身上的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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