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三国攻略 >50.五〇章
    “节日刚过,各处交通都是人多之时。如果他们悄无声息的跑,恐怕也要一两日才会被人发现。姓韩的青年不赶紧溜之大吉,反去城南胁迫什么儒生,城南治安管控一向比城北更严,他跑去生事,岂不是自投罗网。”

    两人闲聊了一阵,由于已知信息太少,分析不出所以然,也就不了了之。

    此事离得近,与他们却没太大关联。林昭与孙广是有一点交情,可若是因此受了牵连,恐怕大半个梧桐里都要进监狱了。

    孙广此事所带来的后果无非是梧桐里进出盘查更严厉了,以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时常不在岗的里门卒也开始老老实实的上班打卡。

    寻常百姓添了些茶余饭后的谈资。

    王吉受命擒匪,结果走了贼人,不知是不是被故意甩包,好在他及时提供了孙广早早逃离的证据,避免了办事不利、走脱贼匪的惩戒,然而没逃过监管不严的失察罪名,游徼之职被撤,本人也受了五下笞刑。

    里正比他稍好,只丢了职位,并未受刑,存留了些许颜面,昔日梧桐里三巨头,唯有三老掌教化而幸免于难。

    新一任里正是王吉族叔王石,游徼一职由李平担任,总归逃不开王李两家。

    满天八卦中日子过得飞快,一晃到了林昭上学的时候,他提前两天去北市做了工作交接,感谢上司同僚的栽培,赢得一众艳羡目光。

    林昭离开这一日,不少人得知了消息赶来送别,除去梧桐里的一些熟人,赵班苏娘方全夫妇也一大早过来,一筐一筐的往他的牛车上塞东西,让林昭颇有一种灾区救援解放军离场众人爱戴的错觉。

    郭嘉从郭成处得了消息,亦是携仆而来。不过半月未见,他仿佛长高不少,总算换掉了一身素色衣衫,穿了件湖蓝直裾袍,同色嵌玉腰带,俨然一副翩翩佳公子形貌,可惜年纪尚幼。

    少年挑了挑眉,眼尾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有些意味深长的表情。“前几日才知兄长有此际遇,心中甚是欣喜,料想不日便能与兄长同叙同窗之谊。”

    林昭一怔,奈何郭嘉简短道完恭贺便匆匆离去,未给他机会问清。眼见其他人一拥而上同他招呼,林昭连忙应过,向众人一礼,道:“我此次前去赴学,家中唯有幼弟一人,还望诸位多多关照,昭不胜感激。”

    诸人满口应下,秦思没料到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错愕之后,难得微笑望着他。

    林昭有点窘,暗道自己是不是真把秦思当成了幼弟,赶紧拜别众人,命车夫驾车离城,正式踏上东汉求学之路。

    牛车与车夫全是同吴长君所借,林昭带的东西说多不多,说少又不少,压在车上沉甸甸的,整体不如上次去时的颠簸,走的也更慢一点。

    林昭盘算了一下时间,估摸差不多到栎山陈家私学已是下午。明天才是辛酉日,他提前了一晚过来,怕明日路上误了时辰,毕竟城中还有宵禁,他再想早出也得等解禁之后。

    林昭带出城的行礼不少,又不算远游,拿不到官府路引,出城全靠新上任的里正王石作保。王石与王吉同族,往日和林昭没什么交情,林昭本不打算请他作保,繁查年老,林昭不忍心一大早麻烦他,欲请李平帮忙,谁知王石热情的大包大揽,盛情难却,他便没拒绝。

    等到栎山私学,果然已是傍晚时分。林昭在牛车上啃完了一张饼,喝了几口果浆,勉强饱腹,一时有点不太适应。

    私学门口依旧趴着两只土狗,今天安分了许多,经过一个年节依旧瘦得皮包骨头,望了望林昭,竟然没叫出声。

    周遭安静,牛哞声早已引起了陈家仆的注意,最先出来的依然是那日奉迎石清的中年仆役,他见林昭提前一天到,未露诧异之色,让车夫在一旁歇息,自己先引林昭去拜会陈举。

    今天没有石公引荐,林昭不显惊惶,神色自若的在次间拜见了先生,陈举依旧在读书,只抬眼扫了他一眼,道:“我有八名弟子,一同居住在后院,等下让阿绪为你安排一下宿处,与他们一处,明日卯时初刻,你便来书堂读书。”

    卯时初刻就是凌晨五点。林昭心里对古人的勤学又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来之前做好了心理建设,面上倒没露怯,陈举显然很满意他这份从容,点点头,难得温和的道:“你先下去收拾一下吧。”

    被称为阿绪的家仆微一躬身,与林昭退出书房,信手点了几个仆婢命他们来帮忙搬运林昭的行李。

    比起林昭来那次私学里仆役多了不少,林昭本就不是拘束的性格,忍不住问陈绪:“感觉今日人多了不少?”

    陈绪没料到他会主动问话,不苟言笑的一张脸上闪过一丝莫名情绪,平平道:“那天家主命他们回家度旦日去了。”

    林昭哦了两声,感慨道:“先生果真仁爱。”

    谁不喜欢旁人夸赞自己主家,陈绪虽未再接话,接下来对林昭的态度却和缓了些。

    陈家私学从外面看不显山露水,走在其中才知极大,正堂是待客的地方,两侧偏厅一间待客一间辟为小书房,穿堂耳房由仆役居住,再后两进是私学学堂,路过时林昭忍不住看了一眼,廊下地上铺满了书简,像是在晒书,另有几个小书童小心的将书简收起放入箱内。

    又穿过两间屋舍,林昭才看见一排低低矮矮的木屋,与前边轩阔古朴一看就很有历史厚重感的建筑相比,顿时画风突变。这房子大约三个林昭高,黄土筑墙,窗格开的极大,没糊窗纱,又背靠荒山野林,夏天怕是少不了蚊虫骚扰。一看这条件,比自家那分配房大概好不了太多。

    林昭数了一下刚好五间,得了,还是双人间,加上自己陈举一共九名学生,不知自己是否有幸独住一间呢?

    陈绪残忍打断了他的畅想:“现在周晖与刘陵都是独住,你看你想与谁共一间?”

    林昭摆了摆手,“我没意见,服从组织安排。”

    许是他出身市井性情还算随和,陈绪暗忖,道:“家主有三名学生先于你而来,我引你去见一见。”

    林昭本着与未来同窗打好关系的理念,笑着应了声好。二人走到廊下,发现有三间门大开,林昭站在门口一眼可以看清里面的情形,第一间窗台下跪坐着一个少年,天气尚寒,他却穿了件单薄麻衣,洗得发白已看不出原来颜色,手捧着一卷简册,口中念念有词,对门外两人置若罔闻。

    陈绪介绍道:“周晖。”

    林昭微微一揖,道:“我名林昭,日后同在学中随先生习经,还望周君多多关照。”

    周晖依然聚精会神地念书,完全跟没听到一样,林昭一声问候落了空,不免有一点尴尬,然而瞧见陈绪探询的神色,又一脸淡定的收回了手。

    下一位!

    隔壁无人,走到第三间时,一少年在收拾东西,推开了窗用木棍将窗格支起,林昭正巧与他打了照面,他连忙抬手还没做出动作,就见那少年手一松,窗格重重落下,震起满面灰尘。

    林昭:“……”

    碰了一鼻子灰,林昭好像明白了自己不太受欢迎。还没来得及想想缘由,只听第四间宿舍内传出一个少年音。

    “如入鲍鱼之肆,臭不可闻,臭不可闻啊……”

    他尾音拖得极长,在场的人基本都听见了,林昭站在门口,听着刚给自己甩了冷脸的少年嗤得一笑,又极快收敛,隔着窗若无其事看他。

    这浮夸的演技,显然是在说自己,林昭毕竟不是真的九岁,心智上已是成年人,称不上饱经沧桑,也算经过了不少挫折,突然被几个少年排挤,竟有点啼笑皆非。

    微一思忖,转过弯来,这是在骂他铜臭啊……

    林昭此前阶层比较低,经常在市上帮役,交际圈都是市井商贾工匠之流,这些人纵使互相敌视也不会骂自己铜臭,一下子跨出工商阶层,他还没进入角色,没能第一时间品出内涵,真是失策失策……

    陈绪暗中观察林昭的表情,见他始终没显出愤怒,心里对他多了点欣赏,解围道:“我看,你还是与周晖一间吧?”

    第一间的高冷好学少年。

    林昭想了想,没有异议。

    二人折回,陈绪又问了周晖一声,见其依然沉迷学习,不闻不问,便命仆役将林昭的行李搬进。

    宿舍共用一个客厅,里边隔出了两小间卧房,为同宿学生保留了个人空间,想来是学生少好规划的原因。

    等林昭把东西搬完,铺好床,刚好行礼出来,周晖已读完了书,收起竹简,蓦然见屋里多了一个人,十分诧异。

    林昭不知这神情的真假,笑眯眯的冲他招呼道:“你好,我是林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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