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全职]两只蓝蘑菇2 >第 12 章 12
    (一)

    我曾经无数次见过凌晨的呼市,但都不如那次和贺云松回去见过的那样印象深刻。那天回去天空又飘起了雪,街上没有行人,显得路灯越发明亮,但明晃晃的让人有些不安,呼市仿佛一下子变成了一座空城那般。

    看见百佳利的大门那刻,我的心稍稍放了下来,可随之又想到待会不知道贺云松会让我们看到什么,心又一下子紧了起来。

    薄展这次没有要把这小子绑起来的意思,大家依然默不作声,依次进了酒店。我们四个坐在大堂的长沙发上,等贺去取房卡开门。果然,贺拿出了身份证说自己寄存了房卡,前台才给他找了起来,还一边埋怨的说:“下次不带这样的,电话不接,人也不回来,幸亏你预留了房费,否则我们真给你把东西清理出个呀。”

    贺点点头,并不解释,接过房卡说了声“谢谢”,便向我们招手,示意随他上去。

    三楼也依旧空荡荡的,偶尔经过几个房间里面传来打牌的起哄声。薄展说:“看来我们回来的太晚,大家的性生活都过完了,也没落的着听个动静儿。”

    胖子可能为了缓和气氛,说了句“那我待会陪你制造动静吧。”然后便无声的弯下了腰,因为薄展又施展了无影脚,胖子“哎呦哎呦”的跟我们进了317房间。经他俩这么一闹,气氛松弛不少,连刀疤都跟着笑了。

    灯亮之后,我明显感到失望,我以为曼修费尽心思留下的线索会是两大皮箱的资料,但只有几个笔记本和一个iPad放在床上,不经意看或许会以为是主人随手放在那里的。只是出门去玩了,很快会回来的那种随意。

    薄展抢了一步,拿起笔记本翻了翻,“哦”了一声,问贺:“这就是你所谓的东西吗?就这么几本日记?”

    贺点点头说:“这些是给苏群的,陆总让苏群带回去路上看,陆总劝苏群回家去,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他的语气很果决,让我能想象的到曼修传达这些话时的利落干脆。

    薄展无声的看着他,用力的咬着嘴唇,似乎下一秒就要揪起他来暴打一顿。想想也对,老薄一路过来,收集了一堆自以为有价值的信息,又精心安排了一个局守株待兔,折腾了大半个晚上,除了见到一个素未谋面的老太太和听我唱了一首摸不着头脑的歌之外,得到的最有意义的东西居然还是留给苏群的几个破本子。这任谁也难以接受。还有,曼修仿佛早已预料到薄展的棋招,老薄直下到这一步也没有脱离那个已经失踪了两个月的曼修的掌控,这让一向以精明干练著称的老薄实在不能忍受。

    我和胖子紧张的看着老薄和贺云松,生怕老薄会突然攻击他。刀疤倒是一脸的无所谓,点了一支烟悠哉的吸着。老薄和贺云松就那样无声的对峙着,谁都不肯先让步。大概两三分钟之后,老薄命令贺云松联系曼修,说:“老娘一定要把那个王八蛋揪出来问问,失踪就失踪,不要让南斯广撒英雄帖让大家都火烧屁股似的赶回来,还有无论她和她爸爸有怎样的赌约都不能来回玩这群人吧。让丫给我滚出来,我他妈的受够了!”

    老薄声音发颤,拿起那个iPad便要往地上砸。碰巧碰到了home键,一张照片便映入了她的眼帘,薄展再次触碰,仔细端详了一会,又急急忙忙掏出手机翻看自己的相册,我看见她的手在抖,一边翻检一边不停的在骂。我们几个人只好凝住不动,看她翻找。

    终于她翻到了一张照片,又把iPad按亮,仔细对比,然后把手机摔在了床上,整个人泄了气似的,一点都不顾及在场的人莫名其妙的情绪,瘫在床上抱头痛哭了起来。我们既不敢问发生了什么,也不敢上前劝阻,只好愣在原地等她情绪平复。那一刻,隔壁的嬉笑仿佛是从外太空传来的那样空旷。

    过了良久,老薄才止住了哭声,深吸一口气,伸手找刀疤要了一支烟,胖子立马给她点上。老薄一运气吸掉半支,在她喷出的浓雾中,我听见她用带哭腔的鼻音说:“那个傻逼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和胖子同时惊呼“那不可能!”毕竟要相信曼修死了很难。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找到她,不是几分钟之前我们还坚定的认为她在暗中操控着一切吗?难道我们这几天挨的骂、受的惊吓、开车走过的路、见过的人、说过的话能被老薄一个定论砸死吗?这不可能!鼎泰酒店的那面墙上还留着她写的小卡片,温都尔玛老阿妈也才刚刚提起过她,甚至贺云松还转达过她的意思,她的意志还在影响着我们的!这样说不在就不在了,绝不可能!

    我也掏出烟点了一支,与此同时胖子也在重复我的动作,我们大口吸着烟似乎要把薄展的结论烧掉,我们绝不接受这样的现实,也绝不允许它发生。可我们并没有在薄展的啜泣以及贺云松的沉默中发现了一丝端倪。

    胖子突然甩掉烟把儿揪过面无表情的贺云松,发疯似的命令他立刻给曼修打电话:“让那个混蛋回话!”

    回答他的是贺把头别向一边,闭上眼流出的泪。胖子松开了贺云松,也瘫坐在了地上。

    老薄说:“是的,我早该想到的,我早已经认识到这一点了,可我迟迟不愿意承认,我想找出那个混蛋来,哪怕她亲口对我说,老薄我想去死了。”

    我鼻子一酸也跟着落下泪来,泪水大颗砸在地板上。

    就这样各自落泪,不知过了多久,老薄捡起了iPad给我们看封面上的锁屏图片,我认得那是金门大桥,曼修或许是生前的曼修无数次提及那个地方,讲那些在大桥上坠落的人的失望和不甘心,讲他们如何拥抱死亡,讲她总有一天会去到那里参观,但她何止去参观,她或许还把自己留在了那里。

    老薄给我们看她手机上收藏的图片,和iPad上的一模一样,老薄用沙哑的嗓音说:“她那天夜里给苏群发完短信后,就用微信给了我这张图片。我俩以前常在一起聊天的时候,曾经有一次像开玩笑一样谈起了生死,她当时告诉我,如果有一天生活压的她抬不起头,那她一定会去那里做个了结。她当时给我看了这张图,我还赞叹她勇气可嘉,可我真的没有想过她是认真的。”

    我抬眼看了一下那图,曼修似乎也曾经说过那种话给我听,“但是我们不该因为一张图的预言就说她已经不在了呀。”我这样回答薄展。

    薄展说:“你不懂,她还在无数次醉酒后的夜里重复过,我已经被她的话搞得很不耐烦了,一直没有回信,我想她肯定是自己郁闷的不行,直到发了疯。毕竟这些年知道她心里苦闷的只有我吧,那些什么南斯馨安都去见鬼好了,她们没有一个人在认真听她在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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