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倩女传 >第十七章:曲线求人
    庄璞进退两难。

    对于府里,自己真没尽一日的孝,对府外,自己成日惹事儿。

    关先生之所以落到这田地,根究到底也算是庄璞所为了。因这档子事,他才迟迟不肯给庄玳等人明说。

    实里,庄璞明白整件事来龙去脉,故此,他说愧疚,无疑这般。

    原来,那日仿书信骗取阿玉的信任,让她安心留在府中。自己又托锦书她父亲去讨人。打听来打听去,获悉关先生被送至反洋教那些歹人手里了。后头慧缘成亲那日,官府来抓拿大老爷,朝上下了急令剿围反洋罪犯,锦书的父亲趁乱私下通关系,这才从那些人手里救回关先生,实里想通过此举保庄府,免得关先生被牵出,连累大老爷。可是,因关先生书案,人虽救出来,官上扣着不放人,将他关押,还给他扣了一个联关洋教案的罪名。

    此前,那窃书官商刘姓者极力托人进言,深心要致关先生于死地。混用了些手段,找了几门子的关系,对外贼喊抓贼,给先生扣一顶偷抄的罪名,对内让他的妻子刘氏八月寻她哥哥叫长安的来吩咐,让长安去跟那些反洋者串供,死死拧住关先生是一伙儿的。

    因这,锦书的父亲不敢保举,不看吭声。

    如此,关先生在牢里吃尽苦头,随从瓜子护主,活活给打死。巧是关先生旧疾发作昏倒不知瓜子已亡。

    至后,锦书来给庄璞报说,关先生在牢里,但是被扣几项莫须有的罪名,怕是出不来了,让庄璞着手准备。

    庄璞气不过,带一帮江湖人连夜闯入刘宅,把他大舅子长安打个半死,刘氏八月原本身子有孕,见这些情景,吓得当地流产,血崩不止,等救回来,大夫说此女永生绝育,再无后嗣之可能。

    窃书贼刘姓者哪能忍得这般欺辱,又碍怕庄府势力,不敢找庄璞闹,便花了重金将关先生提出来,交到他自己人手中。等庄璞知晓,关先生已转移了监牢。

    再三打听,果不其然,是刘姓者黑手所为。故此,庄璞扬言要让姓刘的吃不了兜子走。刘姓者怕了,找到跟北府曹氏交好的马婆子,想让她递话,以求私了。

    这马婆子是谁人就是与曹氏交好的那位裁缝。马婆子惹过事,经过官路有前科,那会儿曹氏找几波人才救得她。几遭人里头就有刘姓者。所以,风水轮流转,前事刘姓者讹了马婆子不少银子,如今来求她,她岂能放过机会

    刘姓者找马婆子,只求她给府里掌事的太太老爷递话,让府上和璞二爷私了既往不咎,他便放了关先生。马婆子先假意说身贱言轻,递不得话,耐何刘姓者花言巧语哀求,又有白花花的银子金子送来。后来,马婆子勉为其难应了。

    那日进东府给大奶奶量衣裳,马婆子顺道给曹氏递话去了。曹氏碍于脸面,又说是官上的请求,马马虎虎赏个脸应了,可也没跟庄璞招呼一声,没当回事儿。谁知,马婆子出去,让她女儿马大脚送话给刘姓者,说事已办妥。刘姓者喜不自胜,急跟门内人招呼,让人给庄璞知会一声。这才有庄璞让财童复生两人到滚园请阿玉。

    庄璞欢天喜地跟阿玉说先生已回来,但是由于种种原因,被收监在牢里。阿玉万分担忧,可转念想能回来是万幸,就不追究其中曲折。等晚些,庄璞带自己的贴身小厮,又叫几个力壮的仆子赶马车到指定的监舍接关先生。

    接到人的时候,众人都看清楚,关先生的人是极其清醒,在马车上还言言笑笑。关先生还示意不必追究等言语。马车才离开监舍,先生就昏过去了。阿玉诊了脉,嚎啕大哭,后头任庄璞如何着急询问,阿玉都不回复,只紧紧抱住关先生,直至西府后门大街。

    因西府后门大街雪厚,有些积洼过不去。庄璞才让车掉头从大门进。又怕惹人眼,着人从府里抬张撵子来接,于是偷偷摸摸,遮遮掩掩算进大门首了。此前,庄璞还指着人跑回西府通知湘莲拿被子等物来接应,并要她想法子支开府里的人。

    若不是那晚庒琂巧合见到,还不知庄璞和阿玉偷运关先生回府。

    这便是经过。

    而庄璞口口声声要出去找人算账,舍刘姓者还有谁

    如今,阿玉又是这样的跪求,庄璞能不一口答应么庄玳转口劝说,明后日东府大席,总不能在这节骨眼闹事儿。所以,庄璞进退两难。

    入夜,极冷。

    肃远尚未离去,因庄玳百般恳求,让他同自己帮看守庄璞。

    此刻,西府楼台月。

    此境,不久前还办过宴席,如今,寒夜披雪,冷彻心骨。庄璞思虑要不要对庄玳、肃远道出关先生的遭遇,要不要将自己的行动也真实告知。

    是的,庄璞下定主意,去掏刘姓者的心,换回关先生的命。

    庄玳忍不住庄璞这样继续沉默,开腔道:“哥哥,你倒言语呀”

    肃远道:“洋人我不熟,这事儿帮不上忙了。”

    庄玳知道肃远恨洋人,不为别的,只因洋人侵占我国疆域,大肆进大烟土,祸害国人。这点上,肃远坚定自己的立场,不与洋人为伍,拒绝与洋人交道。即便朝上有人亲洋,他也避开干净。

    庄璞道:“说实话,我也不想找洋人。眼下不找又不行,玉姑娘说这法子九成能救,不能不管啊”

    庄玳急道:“那哥哥还犹豫什么现在晚了,我们悄悄出去请洋人医生进来,正是时候。”

    庄璞满眼凄迷,困顿道:“如何请大老爷不才因洋人的事给办了么才好起来呢你以为我不想即刻请洋人来”

    庄玳蔫儿了,哑口无言。

    庄璞又道:“我并非糊涂。日前激动了些,先生这样都因我而结果。我心里头亏欠得紧。”

    肃远见庄璞如此忧郁,便道:“虽然我与洋人不亲近,但看表哥思虑得深,我倒有一人推荐。”

    庄玳央道:“是谁肃远你快说。”

    肃远道:“太后跟前的缪先生。”

    庄玳寻思道:“那位被太后免跪拜大礼的女官哦,是了我怎没想到呢她也是蜀地人呢肃远怎不早说不过,缪先生专才绘画,不懂医理救人呀”

    肃远道:“缪先生是不懂。她在宫中行走这一二年,也识得洋人画师。那些洋人帮派团结得很,请她帮忙,那洋人画师必给她几分薄面,再寻一个同胞医生来也未为不可。你我去寻,怎知洋人医生的医术高低根底且说缪先生在宫里可是御廷女官,关系门面是有的,还怕寻不到好医生”

    庄璞拍手,道:“妥妥可我认不得缪先生,如何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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