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百老汇再无佳人 >第50章 第五十章
    酒并不能使人快活,但能麻痹人的神经,让人短时间遗忘所有情绪。

    于是姜怀袖一杯接一杯的喝,直到两个陪客联手将酒瓶抢走。

    “若你敢吐一地我就把你打出去,以后你再也别想找我一起吃饭。”郑雪主道。

    “你说什么?”受白酒影响,姜怀袖的脑子不太灵光,她瞅着郑雪主,小巧精致的鼻子一皱,哼了一声,“少管我。”

    别看陈郑二姝都是领养的孩子,派头一个赛一个,以郑雪主为甚,姜怀袖心里老大不乐意。

    “你是我妈嘛。”姜怀袖很凶地盯着郑雪主看。

    她在此刻突然想通了一个世界级难题——为何会有医闹。

    倘若她是郑雪主的患者,就冲这说话态度,她简直想跳起来给郑雪主一耳光。

    “冤有仇,债有主,出门左转,回去找你妈。”郑雪主说话语气变得不客气起来。

    陈冷翡只好把这俩个家伙隔开。

    她前倾身,牵起姜怀袖的手,“是不是不舒服?胃痛?头晕?”

    “脑壳疼。”姜怀袖马上就哼唧上了。

    “相传你们一份病史出错扣五百?”陈冷翡替姜怀袖揉脑袋。“如果好几份病史出错,这个月工资不够扣怎么办?”

    “扣下个月的,还不够的话扣下下个月的,以此类推。”郑雪主神情叵测地露齿一笑,“没听过吧。”

    “你们慢慢聊。”陈冷翡不想理“不高兴”及“耍酒疯”了,遂告辞,“斑斑来接我了。”

    “斑斑盯你管的挺紧……”郑雪主看了眼表,八点四十五刚过,她提问,半是好奇心作祟的包打听,半是关心,“她对你……当真是光源氏计划?”

    “她没那么喜欢我。”陈冷翡拿起包。

    她小时候斑斑总开玩笑说:“这是我的小紫姬。”

    若旁人问她是何来历,斑斑一翻白眼,当即就是,“光源氏计划,你管得着吗?”

    可惜藤壶中宫是李半月。

    向来皇帝才有权当臣子心上的那一抹朱砂,不然史上的闺怨诗要少掉一大半。

    她下楼,拉开单元门,看斑斑把车停在门口。

    “怎么不多玩会儿呀?”斑斑见她上车,收起手机。“妈妈年轻时出去吃酒一律都玩通宵的。”

    “因为有点累。”陈冷翡系好安全带,将她的包和斑斑的包一并扔到后座,“觉得困,就先走了。”

    倏然斑斑的手抚上她的脑袋,把她的长发揉乱,喃喃自语,“宝宝又困了,宝宝怎么总是困呢。”

    陈冷翡应了声,侧过头,合起眼睛。

    斑斑一路上都很安静,车里放着不知名的音乐,多半是韩语,最近斑斑偏爱女团歌舞。

    没过多久一道光闪过,斑斑按了两声喇叭,对面迎来的车也回以鸣笛,权当打个招呼。

    陈冷翡寻声往外望。

    开道车面后跟的是虞司颜的车。

    “这么晚了。”她挑了挑眉稍。“要去做什么?”

    虞司颜家住五环外,平时回家直接走环城高速出三环,不应该往这边拐。

    “傻瓜,人家是加班到现在。”斑斑絮叨,有时她也会发发关于李半月的牢骚,“别人都在外边有个家,就你妈住办公室楼上,什么破房子,窄、小、破、烂,连花洒都是坏的。”还很可爱地采用了夸张形容,“十级风吹口气都能给拆了。”

    斑斑把车靠边停好,车钥匙递给警卫,牵着陈冷翡绕过桥,沿湖往家走。

    夏天湖边的风又潮又热,吹过来时连空气都是黏的。

    “我在瀛台拍过戏。”斑斑突然说。

    当陈冷翡转过头时才笑着解释,“不是这个啦,横店版的。”

    “我的第二部电影。”斑斑竖起两根手指,“《光绪与珍妃》,我演他他拉氏。”她背着手走路,高跟鞋踢了踢路上的小石子,波西米亚风长裙一摆一摆地,像涟漪,一圈圈荡漾开。

    “没拍好。”她说话时有些怅然,堆肩上的俏皮卷发也蔫蔫的,失去了活力,“我那时太年轻了,我以为珍妃与光绪同仇敌忾,所以我将她的一生处理为士为知己者死,叶赫那拉氏针对她的原因是她——作为一个稚嫩的政/客——买官卖官,影响了官员任免,触犯了慈禧太后的大忌。”

    斑斑抬眼看来,“现在我知道不是这样的,珍妃是一个天真的傻女人,维新——从头到尾都是光绪与慈禧间的博弈,而她是一把刀,一件牺牲品,枕头风是吹不动的,除非正中光绪下怀,这也是为何走珍妃门路的官僚大部分在百日维新中占有一席之地;慈禧杖责珍妃打得也不是珍妃,打的是光绪。”

    她说笑间即兴唱了段/红/磨/坊中的《北印钻之歌》——“男人,冷漠,女孩,老去,我们最终荣光不再,唯有钻石永恒闪耀,与我同在。”

    “可惜我再也不能拍电影了。”斑斑很慢地叹了口气,她望着夜空,但燕京的夜空中只有浓密的云,并无星光,“不然我好想重新拍一遍。”

    她摇摇头,“这黑历史只好留下了,好丢人。”

    “要是早点懂这些道理就好了。我不仅能再翻拍一次,我还能自己演珍妃。”

    “斑斑,抱抱。”陈冷翡伫足。

    她觉得斑斑此刻好难过好落寞,但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斑斑却摇头,“你长大了,是大姑娘啦,妈妈喜欢女人。妈妈得避嫌。”

    “哦。”陈冷翡没再说什么。

    走了没几步,李云斑又张开手臂,“来来来,妈妈抱,是不是猫猫又不开心了。”

    她胡乱把陈冷翡搂在怀里,调侃。“像不像大企鹅带小企鹅?”

    冷冷又不要她抱了,从怀里挣扎出来,凑到脖子边,趴在那儿闻了闻,“橙子味!”

    “是不是没妈妈用的那款香水好闻?”斑斑哼了声,“你妈妈的审美和品味也就那样吧。”说着,自己嗅嗅胳膊,“完嘞完嘞,妈妈串味了,最讨厌乡下小姑娘了。”

    “城里小姑娘也不喜欢乡下小姑娘。”陈冷翡喃喃说,她甩开斑斑,自顾自地往前走。

    斑斑又把她抓回来。

    “不许跑。”李云斑说,“不行,我得管管你了,你真和猫似的,一会儿喵喵喵的绕腿转,一会儿就翻脸,不能这样,不许冲妈妈耍小脾气,因为妈妈又着急又生气。”

    冷冷特别敷衍地嗯了声,极尽病人之喜怒无常。

    李云斑很想像宋和贤一般数落小孩,但话到嘴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毕竟是她造成小猫自来到这世上就没有一个健康的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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