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百老汇再无佳人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自窗向外眺望,形色车辆倚楼停靠,过往行人步履匆匆,零星混有穿着白衣的医护。

    陈冷翡冲窗哈了口气,她看着水汽凝成雾,抬指抹过,写成一个“一”字。

    “ICU是不允许探视的。”医生说。

    “哦,好的,我知道了。”斑斑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门把手转动。

    陈冷翡仓促从窗台上下来,正要躲,却听斑斑说,“已经看到你啦!”

    “妈妈。”她转过身。

    “我叫你老实呆在家里!”斑斑冲过来,抓着她的肩,“你为什么在这里?怎么进来的?谁带你进来的?”

    “溜进来的。”陈冷翡反手紧紧地抱住斑斑,她把脑袋埋在斑斑肩膀,呼吸间嗅着斑斑衣服上的香水,是雪松的味道,带来一瞬的安心。

    “你这孩子。”斑斑抬手扣住她的背。“以后一定,一定要听话,好不好?妈妈会生气的,真的,我也是会生气的。”

    “嗯。”陈冷翡应声。

    “下不为例。”

    “好。”

    “先回家。”斑斑吻着她的侧脸,“现在就回去,老实在家呆着,什么都别说,什么也别管,这里的事,很复杂,你要是再出点事,我就不活了。”说着终忍不住,哭了起来,眼泪掉在陈冷翡的长发里,打湿鬓发。

    “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去买吃的。”

    “不用,有吃的,你别添乱就好。”斑斑推开她,“你乖乖的。”

    一番争辩后,陈冷翡被赶回了家。

    家里只有宋夫人在。

    那个凌厉的老婆婆坐在沙发上,客厅的灯没点,窗也开着,寒风凛冽,长驱直入,将浮雕窗帘吹的乱飞,她坐在暗处,对着同样昏暗的房间。

    陈冷翡打开灯。

    “你妈妈找到你了吗?”宋夫人又敛起脆弱,凶巴巴的问。

    “找到了。”她站在茶几前,“您吃晚饭了吗?”

    “我不太想吃。”宋夫人说,“冰箱里有饭的,如果你饿了你先吃吧。”

    说完把她丢在客厅。

    这难免令陈冷翡好奇早上那封交递宋夫人的信里究竟写了什么。

    恐怕不是损人话。

    不过她未及深思。

    她实在是太累了,为什么这么累的原因却道不出、想不通,但她跌坐进沙发就起不来,最后蜷着身子躲在抱枕下面。

    她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中途好似有人来关窗,她醒了一会儿,但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凌晨。

    她找到几分力气,起来洗漱,长发马马虎虎的吹成半干就躺下睡觉,也正因此,她给已心身俱疲的斑斑添了一个很大的乱子——她病了。

    起初还好,只是烧,傍晚温度就退下来,便也没当回事,怎料翌日直接一觉睡下再没能起来。

    依稀有点意识时已经在医院了。

    “严重贫血,血红蛋白报危急值,”医生说,“血象三系太低了,得输血。”

    斑斑要来笔,龙飞凤舞地签字。

    “对不起。”陈冷翡掀掀眼睫,勉强坐起来些。“妈妈,给你添麻烦了。”

    “别这么说。”斑斑的黑眼圈很重,这几天也没怎么收拾自己,头发乱蓬蓬的,人也憔悴,神情恍惚,瞧着可怜,“我是妈妈呀。”

    “去陪她吧。”陈冷翡见此,也没强留,反正她很困,只想睡觉。

    睡梦中又不知道谁在、谁不在。

    说完觉得斑斑大概不喜欢被戳穿,又改口,“妈妈,你去忙吧。”

    “死小孩。”斑斑不肯走,瞪了她一眼。

    她又躺回去,窗帘渐渐亮起来。

    “太阳上班了。”她学着斑斑小时候逗她的语气。

    “太阳上班啦,你也要快点好起来。”斑斑握住她的手。

    她大概睡了几个小时,之后被活活憋醒;她扼住自己的颈,剧烈喘/息/下气好似停滞在肺里,纹丝不动。

    医生给了她一个喷雾,逼她把里面的药吸进去,她喘不动,护士就直接按着她,经鼻下了根管,把药滴进管里。

    她呛咳好久,有一瞬当真觉得死大概就是这般滋味,过于难受以至自己没能发现自己的呼吸逐渐正常。

    她仍紧紧抱着枕,侧伏在那里,不肯答话,也不肯动。

    “输血诱发的气道痉挛。”另一个医生过来,用光照照她的眼睛,随后拿着一个很厚的Chart夹和斑斑攀谈,“可能因为输的是全血,现在只能先给她输血小板和血浆,红细胞要调。”

    “我和她血型是一样的,”斑斑抚着陈冷翡的背,“我的血能用,要不这样,我去捐400cc,然后拿来给她用。”

    “她是你亲生女儿吗?”医生问,“你们有血缘关系吗?”

    “是,有。”斑斑说谎。

    “那不行。”医生回绝了斑斑,“亲属间输血容易引起非常严重的不良反应,有可能会死。”

    斑斑马上改口,“不是,她是我领养的。”

    医生瞅了她一眼,“不行。”

    陈冷翡就看着斑斑公然白了医生一眼。

    “凭什么不行?”斑斑问。

    “女士,”医生道,“您女儿真的长得很像你。”

    这句话把斑斑怼回去了。

    斑斑蔫蔫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过几分钟出了门,还把病房的门重重摔上。

    再回来时提了一大袋子零食。

    “猫猫。”斑斑把零食倒在床上,药盒和注/射/器砸在薯片上。“你相信妈妈吗?”

    “嗯?”陈冷翡抬眼。

    斑斑从药盒里拿出两个玻璃药瓶,掰开,用注射器抽出来——动作生疏,还把药洒了一半,只好又开了第三个药瓶。

    “这是什么?”陈冷翡问。

    李云斑摇摇头,但抓过配沐舒坦的生理盐水袋子,把药打进去。

    她唯一能给出的一句解释是——“你对妈妈来说,是最重要的人,妈妈绝对不会伤害你。”

    要多苍白无力有多苍白无力。

    “好的。”陈冷翡凝视斑斑许久,没再说什么。

    她合上眼。

    没多久突然有人捏了捏她的脸。

    “提问,猫猫是被吓病的吗?”李半月凑在她耳边调侃,手绕过来,环住她。“胆小鬼。”

    “你能讲话?”斑斑很惊讶。

    “其实是能的。”李半月按住气管筒,手指堵住开孔,用气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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