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百老汇再无佳人 >第 147 章 第一百四十七章
    ???

    阿德莱德做梦都不会想到某年某月某日她会被一纸传票叫到最高法庭。

    拿到传票时她在前往柯达影院的路上,今天她要出席首映和发布会,而且她的独唱将作为犒劳影迷的彩蛋,谁料还在肯尼迪机场海关,就有法/警/垫着脚尖,把一张传票甩给她。

    信封袋一拆,她彻底懵了。

    联邦最高法庭,案号7891,格瑞塔·哈维兰诉阿德莱德·萨伏依。

    “哦,没事了,谢谢您。”阿德莱德挂掉律师的电话,她刚刚紧急打给了辉格最大的律所海斯汀,但看见这原被告双方,知道肯定不会出什么大事,于是推了首映,单刀赴会。

    她先闯了格瑞塔的办公室,不料助理告诉她,“哈维兰女士在第七法庭等您。”

    “谢谢。”阿德莱德奉上微笑,回头去质问她外婆。

    她急冲冲地冲上二楼,肩一扳,褪下薄风衣抱在臂间,谢绝法/警/帮助,自己一把推开门,中跟牛皮高跟鞋搓过锃亮的地板,法庭太空旷,每走一步都有回声,“为什么要在刑事庭见我?”

    格瑞塔坐在审判长的位置上,她一袭法官袍,是正式上庭的打扮,但公然在法庭里抽起雪茄,吞云吐雾。

    “被告请坐。”格瑞塔一敲锤。

    “你这是滥用职权。”阿德莱德才没坐被告席,她直接坐在原告辩护律师的桌子上,把风衣和包顺手搁在一边,她弹弹手里的传票,“凭我手里这张纸,你完蛋了。”

    “公诉案子需要有助理/检/察官出面才能立案。”格瑞塔笑眯眯的,“宝贝,你觉得你能找到这样一位DA吗?”

    “那个犹太阿婆看你不顺眼很久了。”阿德莱德吹吹信封口袋,“她叫什么来着?哦对,波普,我觉得她一定非常想当首席法官。”

    格瑞塔扬眉,她优雅地伸开手臂,弹烟灰,“还有两个可能出手的变量。”

    “但现在的总统是洛茜。”阿德莱德歪歪脑袋,“虽说三巨头,里斯本-黑尔-罗雅尔,但人家也有自己的小九九,不是现任总统,就是不顶用,即便是现任,也未必顶用。”

    格瑞塔在这时掐了烟,即便那根蜜桃味特供雪茄只抽了一半,“还可以,不完全是个小废物,及格分还是有的。”

    “什么玩意。”阿德莱德敏锐地想起格瑞塔和弗莱娅前段时间的那通电话,很想挑起来用言语和科普的力量教训一下格瑞塔,又不得不把话憋回心里。

    这导致她抿着红唇,用哀怨地眼神瞅着格瑞塔。

    “外婆暂时给你六十五分吧,”和路易莎不同,格瑞塔喜欢以外婆自居,“冲你很可爱的份上,额外给你五分。”她坐正,不再懒散。“好久不见,阿黛。”

    “我可以走了吗?”阿德莱德从桌上滑下来,“我有个首映,在加州。”

    如果跑得快,她还是可以赶上唱彩蛋的环节。

    “百灵为谁而歌?”格瑞塔忽然问,语句有故弄玄虚之嫌。

    “我?”阿德莱德下意识指了下自己。“我为我自己而歌。”

    “你觉得,人们允许你唱出你想唱的声音吗?”格瑞塔问,“讲述你想讲的故事吗?”她虽已年迈,但眼睛仍旧有神,像鹰一样,锐利凶狠。从面相看,她从不是温柔女人,她拥有很凶的吊稍眉和凤眼,即便有时摆出和蔼模样,背地里仍有秃鹫给她起外号,说她像修道院里的老修女——凶巴巴的那种。

    阿德莱德正想开口,格瑞塔又说,“为什么你笔下的琼恩,会变成乔恩?”

    这下阿德莱德沉默了。

    “现在我再问你,你觉得,你能唱你想唱的歌,讲述你想讲的故事吗?他们允许你开口吗?”格瑞塔又问。

    “你想说什么?”阿德莱德走到法官席前。

    “艺术与创造,从不是获取权力的途径,甚者,你有权力,有话语权,有发出声音的许可,你才拥有真正的艺术和创造。”格瑞塔稍前倾些身,“一首歌,一部电影,一部剧,就像……”她指着玻璃烟灰缸里未完全熄灭的雪茄,仍有淡淡烟雾,“这烟,什么都承载不了,甚至,无法承载你想传递的情感,你想倾述的心事,因为你现在仍是女人,作为附庸,你只能作别人的喉舌。”

    她托着阿德莱德的下颌,往着女孩那年轻脸庞,“美丽不是权力,权力,是权力,仅仅是权力。”

    阿黛想说些什么,而她竖起手指,嘘了声,“不要和我谈自由,你现在没有自由,没有选择的自由,没有自我,你唯一的自由是,做你该做的事,这个世界就这么残酷,你生在这样的家庭,是这样的出身,你无法选择,既然受我们恩惠与庇护,这是你所应付出,所应/牺/牲的,即,”她停顿片刻,“做一个人,去掌握前进方向,改变这个社会。即使你此生不再有歌唱的机会,更多的百灵可以唱自己想唱的歌。”

    “言尽于此。”格瑞塔又恢复成笑眯眯的样子。

    “你凭什么干涉我的自由?”阿德莱德回过神,她心里隐有触动,却无法用言语表述,很快,却又震怒,“谁给了你的权力?”

    “我就干涉了你的自由。”格瑞塔慢条斯理地,“我赋予我的权力。”

    “我其实想过。”阿德莱德忽然说,她撑着桌,以求和格瑞塔平视,“但这是一艘很像泰坦尼克号的船,我不知道它会不会沉,更不知道何时会沉,会不会在我有生之年沉没,无一生还。即便侥幸没有沉,这是一个男人主宰的社会,社会全体,所有男男女女,对女人的要求是格尽职守——生孩子照拂后代为一个弱智脑瘫男人无私奉献成为沙包和社会减压阀的职守——我的下场也将是鸟尽弓藏,卸磨杀驴,所以……”

    她引用白瑞德的经典对白,“老实说,亲爱的,关我甚事。”

    “这是义务。”格瑞塔依然俯视她,高高在上,“你的义务,无论是否会有飞鸟尽良弓藏的那天亦或是无人生还……”

    “这是你的命。”格瑞塔看了眼表,“你要学会认命。”

    “我可以走了吗?”阿德莱德气得一张俏丽的脸煞白。

    “不可以,先教教你什么叫习得性无助,公开课101。”格瑞塔掏出随身小镜子,开始给自己打扮,“我要开庭,你自个儿先找个墙角生闷气去……”

    “妈,你看她!”不料阿德莱德那个兔崽子电话已经打出去了。

    格瑞塔想起弗莱娅就头痛,瞬间连脑袋仁都是疼的。

    她眯起眼,“还是没断奶的小猫,四处找妈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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