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百老汇再无佳人 >第 175 章 第一百七十五章
    “其实仔细想想……”郑女士趴在沙发背上,手指环着杯口。

    “想什么?”虞女士靠着抱枕。

    “倒也没什么。”郑女士垂眸。“有时挺羡慕你们的。”她伏身枕下来,“多少想做什么,还能做点什么。我们呢,大喇叭小喇叭,左不过都是传声筒。”

    “但是,你也有一点不好。”郑女士坐回来,“肆意妄为。”

    “是不是看起来很可笑。”虞女士看着她,“我默许小秦发疯的原因是我过往的伤痛,所以我纵容她犯病。”

    “难道不是吗?”郑女士挑眉。

    “农民工是要付劳务费的,还有高温补贴,还有假期,一天工作不能超过八个小时,犯人那就不一样了,社区评估一下,大可去劳动/改/造。”虞女士说,“我们海岸线很短,三十一个沿海/核/电/站不够。需要陪/都,反/导/系统二十四小时供电保障,煤和石油不凑手,人那么多,民用及工业占比那么高。我能怎么办?我的判断告诉我热战是最后的底线,但你们统统都口号喊的震天响,虽远必诛,诛你大爷。”

    郑女士摸摸她的脸庞,弯下腰,“我一直想问,你到底懂不懂规矩?”

    “我也想问您。”虞女士说话时透着漫不经心,“你讲不讲道理?”

    忽然咣当一声,两瓶矿泉水摆在餐桌上。

    闵曼桢把视线拉回来,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乖巧无知。

    “你会调酒?”崔眉哈欠连天地坐在椅子上。

    “会……”闵曼桢慢条斯理地抬眼,成功引起崔眉注意后说,“个鬼,怎么可能会,随便喝喝得了。”

    曾几何时,这个岗位一度是封疆大吏上任前的必经之处。

    不知从何时起,光鲜亮丽地打杂送报纸就能春风满面出关的工作不再提供学习机会,转而变为进能充当同传口译,退能料理人如切瓜。

    再惨点还要精通各种小技能,比如唱歌跳舞。

    如今又多了一款,调鸡尾酒。

    “很好。”崔眉说,“态度很端正,值得表扬。”

    “可别说态度了。”闵曼桢就盯着客厅。“实不相瞒,这里曾一度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姐妹,你觉得只有你一个吗?”崔眉拧开瓶矿泉水。

    “我有个不祥的预感。”闵曼桢说。

    “到底还能不能愉快相处了。”崔眉也很警惕。

    “能。”闵曼桢很诚实地说,“如果你愿意去当叫起的太监,我没意见。”

    崔眉观望着,抱有一丝侥幸,“也许没那么糟。”

    下一秒她欲哭无泪。

    郑某一句“要看小鲨鱼吗”就把豌豆姑娘牵进了卧室。

    “靠。”她骂道。

    “往好处想。”闵曼桢自暴自弃的跌坐在椅子里,“想开点。”

    “想不开。”崔眉压低声,愤怒难遏,“天底下男男女女死绝了吗?”

    “这地方风水不好。”闵曼桢开始后悔,“我刚刚是不是应该英勇地站出来,视死如归地报个其他地方供选?”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崔眉当即就背了谭嗣同就义时写的诗。

    闵曼桢送她枚白眼。

    #

    法式装潢的主卧中一面整墙被嵌入式水族箱取代。

    原本这面墙是留给电视的,现在变成小鲨鱼的家。

    “好可爱。”虞司颜凑上前,敲敲鱼缸,见鲨鱼不理她,就说,“它不高兴。”

    “原本想养一对儿的。”郑陌陌坐在床上,“后来想想,也没什么意思,没必要逼非群居的生灵将就室友。”她摘了耳环,说,“刚买的时候想请你来看,不过想起来,你现在喜欢虎鲸了呢。”

    “嗯,胖乎乎的我都喜欢。”虞司颜对鱼缸呵了口气,“这只有点小脾气呀,不理我呢。”

    “它当然有脾气了。”郑陌陌道。

    “没办法,不是小热带观赏鱼呢。”虞司颜索性也不打哑谜。“规矩是我们以最低——不存在的道德底线要求同类,不代表我们能接受其他同类为自己制定的新道德守则。”

    “有那么一刻,”郑陌陌收起首饰,分门别类地放在提包里,“我欣赏过你。”

    “你不惹人嫌。”虞司颜很直接,“截至目前我对你个人没有负面意见,只是如果你依然对我有好感,得付钱。”

    “所以你究竟懂不懂规矩。”郑陌陌瞅她,“文女士在位时就算领导那个脾气也没敢琵琶抱别,你挺有种。”

    虞司颜转身,“大喇叭,小喇叭。牵牛花朵朵攀枝长,不好惹树生气吧。如果你们为难我呢,我还是可以跳槽的。但现在换过来,”她站在郑陌陌面前,“现在我来问你,你懂不懂规矩?”

    郑陌陌忽而展颜一笑,拽住她衣领,“不懂,指教一下?”

    “我要指教谁?”虞司颜垂下眼帘。

    “在这栋房子里,自踏进门起,今时今日今刻,此时此地此方,”郑陌陌勾住她的手,“我不再代言。”

    沉默片刻后,虞司颜开口,“陌陌姐。”

    “抱抱我吧。”郑陌陌张开手臂。

    她有时会无端亢奋,虽不影响理智与评判的能力,但好高骛远与夸夸其谈还是能引人侧目,无处安放的精力足以让她变得激惹。

    下午李半月一个电话打来,一顿劈头盖脸导致下班前她喝了四杯咖啡,想倒第五杯时是崔眉异样的目光引起她警觉,自觉放下茶杯。

    她意识到李半月那个该死的家伙俨然已是一个触发诱因。

    每当此时——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想,是不是应该安顿下来搭个巢。

    亢奋期一般持续四天左右,不超一周,济着一两个人祸害总比每小时换位新人好些,至少说出去好听点,还能搏个克己复礼的美名。

    当然正常时她并不会这么想。

    她和李半月不同,甚至也和安菽不一样。

    李半月心高气傲,乡下小姑娘虽时常挂在唇畔,但货真价实富家大小姐,偏又天赐雍容,众星捧月式过往让她十分坚定的自以为高人一筹;安菽人未老,但和老教授平起平坐的资历导致,她和那些老头一样,表面谦虚耐心,彬彬有礼,实际上却是教科书算什么,老子嘴里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理。

    有时她相信自己比男人强,有时又沉浸社会规训,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有的地方不如男人——那时她一定要挑灯夜战一场,找回“你又如何,我才是天之骄子”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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