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百老汇再无佳人 >第 242 章 第二百四十二章
    李半月垂眸,她看向手表。

    东八区时间十一点五十一分。

    现在是夏令时,有十二个小时的时差,此刻东海岸是深夜。

    这个时差原本有利于以快打快,彻底的将水搅混,但同是理工出身的行外人,无论灵敏度与机变程度,极其遗憾,小里斯本的表现均远胜于虞司颜。

    郑陌陌有种但胆小,虞司颜按兵不动她也不动。

    至于乔薇,这个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一个典型的百无一用金融学者,她只会关心每天的开盘走势,无论交代多少遍上证所不重要都置若罔闻,一定要和股票较量到底。

    事实给她上了一课,一人是虎三人成虫定律诚不欺人,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这种美好夙愿并不会发生在这种人口基数极高而资源匮乏致使每个人遗留的生存本能都是窝里斗的地方。

    一直到下午三点十七,郑陌陌打电话提议说,“你说,这个老头,也是人中龙凤,就这么死了,多可惜,是不是可以,琢磨一下,罗雅尔那个女的,和黑尔一样恶心,贼膈应人。”

    “来不及了。”李半月坐在书桌后,靠在椅子里,私底下她的常态其实是紧绷,很多时候她也清楚她病情进展极快,总在鬼门关徘徊的原因是她高度紧张的神经和难以控制、大起大落的情绪,她也想做出改变,但惯性是一个难以克服的力道。

    在最初的最初,当她的签字拥有意义后,她面对所有事情都无比兴奋,任何意外能让她从沉疴中复生,她的爱好就是弄权。

    但真的行棋至身居最高点后,留给她的只剩下疲惫。

    权力是自由诚然不假,假如再给她一次重选的机会,她亦一定会走这条路,可当真遇到每走一步都只能导向更大的乱局和更多的不可收拾,她也会感到累和心烦意乱。

    对她而言,最佳方案其实是一死了之,不管有意义的死还是没有意义的死,她可以彻底从这个失控的马车上跳下去,所以最惨的是她还活着,接班的最佳选和她有思路上的分歧,而和她思路一致的昔日副将不堪大用。

    虞司颜的沉默没有出她意料,和她相比,虞司颜态度更加保守,这是理科生的通病,科技上的先进让她有一种以科技实力直接代表全局进行一二三等区分的思维定势,在此定势下,拉丁美洲的经营模式在虞司颜看来是可以接受的,她没有想过独立市场和引领第三产业,这就导致小里斯本之后的第二任是谁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可她不想认输,比约略百分之二十五更低的胜率她也亮过牌,很多时候运气就是很微妙,她赢过,而且体会到了赢家通吃的甜头,弓弦拉满、蓄势待发的时刻叫她急流勇退,那对她来说也是不可接受的。

    她看着网页。

    东海岸时间凌晨两点的时候,洛克希爬起来把杀人凶手捶死在萨特二儿媳头上,考虑到萨特和罗雅尔间的微妙关系,萨特全家肯定都是密切关注的对象,复盘出全部真相只需要调阅一下记录即可,以洛克希这个人的性格来说,大概发生的事情是被秘书叫醒、倒头睡了个回笼觉、后知后觉的吓醒、连滚带爬的查虞司颜的动向、发现什么都未发生后又躺了会儿、起来干活。

    这就是洛克希和虞司颜的不同,洛克希会不管结果如何、有用没用,先做些事情,防止万一事态生变。

    而虞司颜是和她计划关系不大就处于休眠状态,一丁点的回应都不会给,她能做到彻底的当一件事从未发生。

    当然,从这个处理方案可知里斯本家族接受的条款是平稳退休,洛克希对第三个任期了无兴趣,否则没必要这般尽职尽责,大可任由事情发酵。

    当然,这是一个非常合理,非常点到为止的选择,无论是里斯本还是洛克希都是非常谨慎的人,她们不是赌徒,以性格来说,这对母女配合的非常融洽,因为她们都倾向于全身而退而非搏一搏。

    倘若还要和罗雅尔搏杀,那她更不会认输,除非她死,假如罗雅尔起初没有跟她往死里较劲她可能也就随波逐流算了,可罗雅尔非要和她狗咬狗,百般手段伎俩齐招呼,事到如今,之前发生的种种让这口气她就是咽不下去。

    这就让她不得不考虑,可以说是着手安排一件对她而言算彻底全盘湮灭职业道德操守的事,或可谓之为人选。

    她手搭在桌子的小摆件上,那是款很旧的流沙水晶盒,打开后盒盖是面镜子,里面是沙滩和沉眠的海星。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自嘲一笑,用口型说,“你不是自诩光明磊落,问心无愧吗?”

    她虽然会讲伊莲恩对孩子家庭教育的闲话,但如果想让小孩代执行长辈的意志,确实最好的方法是控制孩子的水平至一个似懂非懂的境地,给孩子一些思考时间和查资料的机会,她能搞明白来龙去脉和种种脉络,在速裁时又只会遵循本能和在家里耳濡目染的一些东西,做出“假如是妈妈的话,会这么做,那这样做肯定没错”的事情。

    比如罗雅尔的担保函阿呆,从观念到原则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就是这对情侣的二合一,暂时没有自己的章程。

    于她而言,最大的问题是她身体很糟,高昂的天价药用着,一周两次高压氧,吃的下饭时自己吃一点,吃不下就打吊瓶,再不行还可以上鼻饲,就像很久之前她曾有过的那种生活状态,只能说尽量拖延,至于能这样苟延残喘的苟活多久,相信医生也给不出一个确切时间,也许活不过今年冬天,也许还能再撑上几年。

    这样就迎来一个问题,她不能让冷冷的水平和露易丝·阿德莱德一致,由于受成长背景的影响,冷冷不至于和她的观点产生像安菽那般几乎是空行换段的差异,就算有分歧也不会太大,但教小孩的这个过程真的痛苦不堪。

    李半月觉得这么做可能会让她死的更快,被活活气死。

    例行视频唠嗑时她努力把话题导向社会热点,但冷冷却兴致勃勃地跟她讲披萨五折,九磅两个,可惜很难吃,都没有必胜客的披萨好吃。

    “你最近有看什么书吗?”她尽全力克制住自己没有说出那句“妈妈有点累,我先去睡觉了,等斑斑回来叫她和你唠”。

    “我最近在看文献。”冷冷说,她支着脑袋,在啃一个日式紫菜饭团,挑食怪不喜欢吃肉,她把里面的肉挑出来,只啃调味米饭,“嗯,一些建模的东西,时域和空间传播模型,还在找研究方向。”

    “你不是讨厌流体力学吗?”

    “那没办法。”冷冷沮丧道,“一直都在做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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