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百老汇再无佳人 >第 260 章 第二百六十章
    雨倾盆而下。

    香岛受热带气候特赦,豁免于盘桓在太平洋之上那残忍副热带高压,即便如此,阳光直射北回归线所带来的热量也足以让整座小岛犹如蒸笼,更不必说城市热岛效应的协助。

    雨水冲刷着车窗,李云斑透过玻璃,盯着撑伞站在车边的秘书,那个女孩在打电话,她企图做一件不现实的事,即把一个机场的人统统清干净。

    于是她敲敲窗,“玲奈。”

    小林秘书的姓注定了她的名姓合在一起为难所有弹唱南方方言的舌,于是她只叫这个家伙玲奈。

    “哎。”小林一回身,把雨水甩了自己一身,无声的骂了句脏话。

    “你知道一般来说你想要清场的行程,是要提前一周就通知,提前两天做调整吧。”她说。

    这下小林的脸像苦瓜一样。

    “所以说,不要做无用功。”李云斑大部分时候都很配合这些人的工作,这群人拥有着出类拔萃的履历,贴近最中心的地位,灵敏的消息和微薄的工资,但绝大多数都只是可怜虫,混一口饭吃,能踩着同伴熬出头的寥寥无几。

    尤其还是轮班跟她和猫猫的,几乎是没什么前途可言。

    但她们仍然给出了恭敬的态度,无论人前人后,除了迟到早退和私自调班轮休,可这不是大毛病。

    “啊,这可怎么办,要命了。”小林开始挠脑袋。

    “这种大问题还是要交给我斑教授。”李云斑推开车门。

    “斑老师,捞捞小孩。”林玲奈把伞倾斜过去,可不忘耍贫。

    下一秒她觉得自己要被开除了。

    斑斑小姐夺过雨伞,冲进了机场的出口。

    她和个落汤鸡似的站在雨里,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理智告诉她应该问题不大,人类下意识地反应是让她拉开车门坐进去躲雨,坐下来突然想起这地方是香岛,狠狠的一拍腿,“我丢。”

    司机说,“你明天会被开除的。”

    她目送斑斑小姐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机场塔站楼,轻轻的摇摇头。

    虽然进场顺利,可李云斑还是花了些时间才找到猫猫。

    猫猫坐在自动售货机旁边的角落里,离垃圾桶和卫生间很近,她心不在焉的抱着电脑包,靠着一只很大的毛绒兔子——这小东西还挺聪明的,知道做长途飞机要给自己弄个靠枕。

    “猫猫。”她站定,对猫猫招招手。

    可猫猫没有像以前那样如燕归巢般飞过来,而是欲盖弥彰的解释,“我手机没电啦,我才买到充电器。”

    “你不高兴。”她走过去,张开手臂,抱住猫猫和那只毛绒兔。

    小兔子的手感还不错。

    “先陪妈妈吃饭,我饿了。”她把猫猫拽起来,不由分说地拖走。

    很多时候陈冷翡偏爱斑斑的自我和蛮不讲理,这时她才觉得斑斑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而非在周遭环境里的那些虚假的鬼魂——阿呆称这些人为秃鹫,她倾向于称呼为鬼影,这源于她小时候看闲书时曾看到这样一句话,鬼和人的区别是鬼只会直线思考,奉命行事。

    在李半月前,小心翼翼的斑斑也像鬼。

    而现在斑斑又活过来,她不顾这是哪里,非常公然——可能有些放肆的把她拎到了饭店,这不符合任何一项规定,也不遵守让她们间关系保持似是而非的几项规定,此外,还非常蛮横地点好了所有的菜,然后宣布“妈妈付钱于是妈妈要点妈妈喜欢吃的菜,小猫只能乖乖吃妈妈选的小猫饭。”

    “现在不是很喜欢猫猫。”她看着斑斑。

    临走前她彻夜未眠,天边泛白时刻她选择抛弃糖糖。

    她无法面对参与害死她兔子的糖糖,即便这是猫的本能,她可以理解,但仍会选择在有托付对象的前提下终结她和糖糖的家人关系。

    “妈妈的小兔子开心点。”斑斑给她换了个昵称。“特别厉害的小兔子,那个大项目几百万来着?妈妈要出去吹好几年。”

    “嗯,倒也不算项目。”她搅着港式奶茶,迟疑了下选择不加糖。

    她抿了口苦涩的茶,“妈妈,你为什么没有亲生的小孩呢?”

    斑斑夹了块排骨,垂着眼帘,“听说过平行世界的理论吗?这么多的时空,或许在其中的一个世界里,我有亲生的小东西。”

    “如果那是这个时空就好了。”

    “那猫猫生日的时候许个愿。”斑斑冲她溺爱的笑笑,“生日时许愿很准的,会成真的,要不要试试?”

    “那就太好了。”猫猫笑的时候像半月,她也藏不好自己的虎牙,笑的时候总是会露出来。

    “是吧。”李云斑心中一颤。

    下一刻千言万语堵在她心里。

    猫猫说话声音很细也很轻,“我小时候其实许过这个愿望,当时不知道如果这个愿望如果成真,我该怎么办,那时候我想,我离开你家的时候还要很厚脸皮的问你借钱,借一笔钱,买一张车票或者便宜机票,去一个你们不会再见到我的地方,可是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即便有这个地方,我也不知道我到了那里后,该做什么。”

    说着,她露出个很莫名的笑,还有些如释重负,“现在的话,至少我有一份工作,也赚了些钱,而且我终于有地方去了。”

    “死心吧。”李云斑心中百味俱陈,甚至,还有几分心酸和发冷,她觉得这个包间的空调温度调的太低了,她想打寒噤。“假如新的小朋友不是你,那我也有两个宝贝闺女。我的家永远都是你的家,对,我就是狗皮膏药。”

    “膏药斑斑。”猫猫的回答透着不在意。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呀。”李云斑很沮丧。“为什么有其他小孩你就要走掉。我也不是妈妈的小孩,半月回来后我也没走开呀。”

    “因为这不是属于我的东西,也不是我应得的。”猫猫回答道,“人类社会本质到现在都是封建的奴隶制,有形的和无形的财产在家庭内部流传,这个规则建立在血缘关系的基础之上。”

    “一层血缘关系你就要否定我对你那所有的爱吗?”斑斑很认真的质问。

    陈冷翡低下头,因为她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而不得不吞了一整个菠萝油,有点腻,她开始反胃,又点了杯新的饮料压了压。

    假设这个情景真的发生了,她相信她会头也不回地走。

    但斑斑将沉默理解成了一种回答,“是吧,仔细想想,是不是舍不得妈妈,是不是?”她的问句像是一种央求,求她给出一个是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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