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百老汇再无佳人 >第 268 章 第二百六十八章
    厚重的窗帘将所有光亮彻底挡在外。

    人在密闭的熟悉环境里就容易犯困,这导致陈冷翡打起了瞌睡,而阿呆的侃侃而谈语速又极快,她一晃神的功夫,错过了莉拉的美好生活——也可能是她的大脑有意过滤掉了,她的潜意识在嫉妒,提醒她遗忘自己所错过的另一种人生。

    “我说,玛德琳给她搞了一个小游艇,她们去找真实的——真正的大虎鲸玩去了。”阿呆复述道,说着,她也打了个哈欠,不复从前依偎后的异常亢奋,她用脑袋在肩窝里拱了拱,挑了个舒服地方,不忘把齐腰的红发全部拨到脑袋上边去,现在她看起来像个带扫把的小女巫,“好困。”

    “阿呆。”陈冷翡这时不得不注意起阿呆那异常苍白的脸色了,因为这太反常。

    “嗯?”

    “你是不是不舒服?”她转过头,蜷缩着,和阿呆额头抵着额头。

    她没力气去做很尽兴的事,阿呆也很温柔,没道理阿呆体质比她现状更差。

    “我很嗜睡。”阿呆又掀开眼帘,用那双绿莹莹的眼睛盯着她,“我有一个很倒霉的想法。”

    “比如?”

    “要么,玛戈就是一个渣渣小天使,”无论何种情景,阿呆都不忘挖苦玛戈,“考虑到她真的是人类制造业的产品;要么,我今年二十七了,她二十七的时候过世的。”

    阿德莱德翻身躺平,像一条上了岸的倒霉鱼,唉声叹气的,“她提到过,是个冬天,差一点就二十八岁了,我是夏天时身体不太好的,查出来说我贫血,我搜了一下,血细胞代谢周期是三个月的样子。”

    她和丽贝卡的深厚情谊有部分是靠伊莲恩坏话积攒起来的,再无比说坏话更能拉近人与人之间距离的了。

    “你准备怎么办?”

    “当然是……”阿德莱德卖了个关子,“收拾一下我妈。”

    “去,阿呆。”丽贝卡给她出主意,“让她后悔自己怎么不多活一个月。”

    “有道理。”她捏捏丽贝卡的脸,“你不该关心我的身体吗?”

    丽贝卡伸手把提包拎过来,中途还不忘失手砸在她脸上,大概是对她今天的表现不满意。

    “喂。”她抱怨着发出怪叫。

    “这个给你。”丽贝卡从包里翻出一个小药盒。

    “这是什么?”

    “一种缓释剂,皮埋。”丽贝卡松开手,让小药盒落在她胸口,“本质上,我们是一种东西。”

    “叫那个好听的名字,不要东西。”阿德莱德把药盒拆开,“辉夜姬,我是月之姬,月亮的小女儿,不是‘一种东西’,讨厌。”

    “小月亮。”丽贝卡轻轻咬咬她的脸蛋,“不圆的原因是被啃了吗?”

    “一口咬掉一半,可真是血盆大口。”阿德莱德挪揄道。“不可以啃我、吃掉我,会消化不良的。”

    总的来说,这一晚她很开心,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感受到喜悦这种积极情绪,同时还有放松和幸福。

    她其实是孤寂的。

    但此刻她也是悲伤和痛苦的化身,因为她又回忆起她和丽贝卡有着类似的思考方式,甚至,她们的家庭背景相近,生活习惯一致,该死的,她们甚至不需要磨合,她们像自小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一同长大的姐妹。

    她脑袋里思索地事情太多,心情又很复杂,她本就不善于用言语描绘自己的心理活动,她认为心理活动是一种社会对女人的弱化,没被驯服的女人是不会柔肠百结的——可如今她知道了,她也有心里百转千回的劣根性。可脑子能同时处理的信息有限,她认为她不该接受丽贝卡的礼物,这会让事情更复杂,或者,她至少应该想一想,为什么丽贝卡会选择在大郡主的办公室里和她一夜鱼水之欢,这是房东才敢做的事情,看起来真可疑,更可疑的是丽贝卡拉开大郡主的衣橱找衣服,偏偏那套蓝色的格子裙很合身。

    但她不想思考了,只想拥有这一晚短暂的美好,只要不思考,这只是单纯的两情相悦。

    于是她匆忙又狼狈的结束这短暂的“鹊桥相会”——说到狼狈,不得不提这个讨厌的办公室坐落在古旧建筑里,即便屡次翻新,可它没有浴室,虽然她用湿巾和纸巾梳理过自己,可她还是觉得难受。

    当她越想速战速决时,糟糕事情反而找上门。

    原计划是她回去露个脸,跟伊莲恩说一声就开溜,结果刚走回大厅,郑同她搭讪,“露易丝。”这个女人款款走来,“幸会。”

    “叫我阿黛。”她伸出手。

    郑端着不带橄榄的干马提尼,顺手从果盘里捞了枚苹果,一口啃下去一半,她叼着那半个,用冷盘勺子在剩下的可怜苹果残骸上刮来刮去,制造了奇怪的苹果泥,随后她把那一满勺的果酱送到阿德莱德面前,含糊不清地说,“喏,好吃的。”

    这下子可难住她了,阿德莱德不得不很可怜地装委屈,“你啃过了。”

    “不好奇这样做出来的苹果泥和机器打出来的是不是存在区别吗?”

    “嗯……”阿德莱德纠结了片刻,她凑过去闻闻,试探着舔了一下勺子里的果酱,“咦?”她撇撇嘴,“我好像吃过。”她一口把那勺果酱全吃掉了,“可是我应该没吃过这种奇怪食物才对。”

    “是吧。”郑陌陌松开手,把勺子递给她,“所以别说我丝毫情谊未曾顾惜,预告至此。”她粲然一笑,“要善于思考。”

    阿黛并不蠢,只可惜太年轻,目光流转间,视线透出些微末的恍然大悟,她嫣然地笑着,“说起来,你猜猜我真正的生日是几号?”

    “你是个温柔的女孩子,”郑陌陌笑道,“像浅色的明媚春光,让我想想,那天正好是个节气,谷雨,暮春时节,烟雨朦胧,是个美丽的时候。”

    “请允许我,”阿德莱德按着胸口,自认为优雅又得体,“说一句粗口。”下一秒她选择另一种语言,“要命嘞。”

    “你好有趣。”郑陌陌视线斜睨着。

    这句话并不是评价阿黛的。

    正如李半月对幼崽表面的不以为意下隐藏的患得患失,当她和阿黛搭讪第一句话的顷刻间,伊莲恩状若无意的经过,又用蹩脚理由驻足。

    她要承认,伊莲恩是个美丽的家伙,至此年岁仍艳丽如一簇西班牙红石榴花——和母亲比,年轻的阿黛活像没出窝的动物幼崽,缺乏那份气质——于她而言,无论男女,她只喜欢好看的东西,可惜外表的光艳照人并无法消弭她内心所有怨恨和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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