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条状的浮石飘在虚空中，像一个个灰色的石棺，给人无限压抑，林逸抬着头，他脚下的浮石又变成了一米长短。
水很清，水底是黑色的，像是沼泽淤泥，林逸身上的汗水跟水珠已经分不清了，他喘着气，浑身跟水捞出来一样。
跳到另一块长条浮石上，林逸抹了一把汗，抬眼看看四周，疲惫苦笑，所有的大鱼尸体都变成了灰色浮石，恍惚中，他好像也看到自己死去之后，变成浮石的样子。
猛地晃晃头，林逸拍拍脑袋，想什么呢，振作起来，还有阿月在等着你。
嗓子干渴的冒烟，林逸舔了舔手背上的水珠，咸的，他盯着水面，淤泥是黑的，饥饿也让他眼前发晕。
林逸咬咬牙，不能在这个时候发昏，金剑刺入大腿，鲜红色液涌出，金色染上红丝。
剧烈的疼痛瞬间让人清醒。
林逸紧盯着水底黑泥，然后他发现淤泥是在变动的！
像是流沙，由高往低，缓缓流动。
还有五彩斑斓的黑。
林逸没有办法形容他现在看见的，但是在紧盯一会儿后，他确实发现淤泥黑的有深有浅，黑的有变化，像在不同区域参杂了其他深色颜料。
但有变化就有希望，林逸脱下身上唯一一件马甲，团成一团，连续几下雷电在虚空闪过，巨浪翻涌，露出水底淤泥。
一点红携带雷电，趁机钻入。
*
花逢月身上的灰白披风已经破碎成一块块，甚至道袍下摆都有几道划痕破损，寒气直钻小腿。
勉强闪过一枝梅花，还未等他站稳，另一枝梅花便如鬼魅般刺来。
他急退一步，但裤腿还是被划出一道口子。
疲累地望了一眼被抛出的浅浅土坑，已经过去不短的时间，但是土坑完全没有被雪自动覆盖，想来只能等白天下雪时，才能隐藏痕迹。
但这样不行。
花逢月跟梅花枝僵持不下，距离土坑只有十步之遥，可这已经是他跟土坑最近的距离。
再往前，便招架不住梅花的攻击。
花逢月摇了摇被冻麻的脚，他已经有多久没有感受到如此寒冷了？
记忆中只有遇到师父前，在破庙里跟老乞丐一起生活的时候。
那时天寒地冻，每晚都是围着火堆，一群人挤在一起。
他叹一口气，白色烟雾在黑夜十分明显。
又是一枝梅花袭来，这次，花逢月脚麻迟缓，没有第一时间完全躲开，手背被划出一道血口，温热的鲜血迅速染红素白手背。
正当他心急如焚，想不出好办法时，身边的梅花树忽然一颤。
鬼魅般的枝干里发出刺耳的哀鸣，像被折皱的脆纸声音，大片的梅花树齐齐倒地。
花逢月一愣，随即一喜。
“林逸！？”
然而无人回应，失望一瞬，他移动僵硬的腿脚，踉踉跄跄地来到土坑边。
几乎是趴在地上，花逢月不顾手指出血，双手挖着坚硬的土地。
直至十指都被划破，他终于挖出一个半臂大小的坑，也碰到了一处柔软之物。
挖坑的手迅速找准目标，对着那块白毛使劲挖掘。
一只动物的耳朵从土里冒出，尖尖的、柔软的耳朵，还带着温热。
它还是活的！
“唔！”一枝梅花从肩膀穿透。
鲜血溅到白色绒毛上，花逢月艰难地抬起头，不知何时，有几颗梅花树从雪地里露出来，树干还在土中，像露出半个头的样子。
他没有注意到，埋身在土里的白色耳朵动了动。
又是一枝梅花刺来，花逢月想躲开，但是穿透肩膀的梅花刺入地面，几乎将他钉在梅树跟雪地之间。
猛然往身边一侧，梅花枝从中间断开，但依旧穿透在肩膀上，花逢月知道，现在反而不能直接拔出梅花枝，否则会立刻失血过度。
胳膊上又被划伤一道。
梅花枝出手并非致命，只是针对能行动的手脚，尤其是挖土的手臂，但是在寒天雪地里，不能行动就意味着死亡。
正当花逢月找机会再次挖土，只见土坑周围忽然出现裂缝。
裂缝越来越大，甚至还在隆起，好像有东西要从里面出来。
花逢月心中警惕，捂着伤口，后退几步，难道是刚刚被埋的妖兽？
很快，土坑里的妖兽显出身形，银白色的毛皮比雪还亮，两只眼睛冰焰升腾，四肢蹄子踩出冰花，银色的角像是他们要去往的鹿角山。
花逢月惊诧不已，眼前高大健美，通体雪白的银鹿，令他一瞬间就想到了林逸常在嘴里念叨的，壁画里的四只灵兽。
难道说，这头白鹿就是壁画里的那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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