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她还是怂。
在便利店还指望朝九晚五的上班，是不现实的。恰逢夜班，下班回家时街灯都规整齐亮。路上静悄悄的，和白天有大相庭径之差。
至少哥谭还没那么安静。
若一棒打死，将城市的犯罪情况数据全统归于时间，那么深夜应该是哥谭阴影的最活跃阶段，而相反的，不等深夜，白天的纽约才是如日中天。
人才辈出阿卡姆，大抵是因为蝙蝠侠是夜行生物，那帮子超反都想着挑战黑暗骑士，什么宿命的对手、命中注定的冤家——这些艾达是不太懂的。
但她总结出了一个道理，凡是骄兵自傲，一个人但凡有点什么过人之处都压不下性子，虚荣心作祟。而超反们大概也是持有如此心态。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天才和疯子仅一步之差。
艾达不认为超反是正面的，但他们肯定会比普通人要高出一截，在思想上、智商上。比如先前遇到的稻草人克莱恩，如果没有凌驾民众的能力，怎么会有人替他卖命？
换句话说，他怎么能搞到钱？
这个答案是肯定的，最重要的是，往往这一类人，把持着些“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心态，通常都会乐于炫耀。
就像蝙蝠侠，哥谭的黑暗骑士，要是能将他击溃到他再也站不起来，蝙蝠灯彻夜不熄也没有回应——那么，名声大噪、别说财力人力，单凭这一点，就能够让那人吹一辈子牛皮了。至于其他的，艾达想不到。
她这方面了解的不多，知道的也是些网络上的琐碎消息。夜翼倒是没和她提过他的旧搭档，她也相当识趣的不去询问此类问题。
好奇归好奇，揭露别人秘密身份就没必要了。
自己手头的事尚且棘手，更别提去撕掉其他人的“面具”。就算是蝙蝠侠或是丹尼尔，管他真名是个什么玩意儿，艾达全不在意。知道了他面具下的身份，又不能让她能够在住哥谭的时候少一顿打。
就在她左穿右拐神游之际，一声惨叫掀翻了她所有的结论。那声惨叫由撕心裂肺转至声嘶力竭，彻底湮没入夜色；艾达甚至能想象到声音的主人的惨状。
她心中骤扯一根弦，紧绷绷的。眼珠子轱辘转动，目光四下探寻，她身处一条暗巷，原本穿过这条小巷就能通达家门，现下是没指望了。
能不能完完整整的走出去都是个问题。
艾达警惕地缩回脚步，小心翼翼的往后倒退。心中祈求自己不算晚，还没有人注意到她。只要稍微拉远点距离，她就转身全力奔跑！
她刚放下一只腿，正触地，眼前倏忽闪过一道银光，从阴翳里走出一人，拎刀纵挥，与之红黑紧身衣相称，甩出一圈赤液。
她的脸登时就白了，对方显然是发现了自己，提着刀，步步趋紧：
“嗨～甜心这么巧——”
艾达没听完他的话，望着他手里攥着的那柄银刃太刀，夜灯折射泛出光弧，身体下意识动了！她立马转身，激摆手臂，撒腿就跑。
背后跟着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对方追了上来。
艾达大口喘息，恨不得用上全身的力气拉开距离，连回头的勇气都没。
“甜心喜欢跟哥玩这种游戏啊，哥追你，追到了你就让哥嘿嘿嘿？那这样的话哥可要奋起身来，毕竟这可是有关于男人的颜面的问题！哥可不想被人指摘哥不行～男人不能说不行，更何况是宇宙第一行男的死侍爸爸！”
艾达快跑岔气了，喉间灼干难捱，但更要命的是背后那个举着刀的变态！！！
他就是来讨命的！！！！
死侍紧跟其后，说话时大气不喘，明显还留有余力：“甜心，你那么跑你不累吗？”
脸被冻得生疼，艾达张嘴就嚎：
“卧|槽，那你特么别追啊！！！”
死侍：“那你别跑啊！”
艾达：“那你倒是别跟过来啊！！”
死侍：“咱俩顺路！”
艾达近乎哭出声：“那你|他|妈拿刀干嘛！”
死侍笑言：“这不是刚干完一单嘛！哥要追上你咯甜心，哥等不及享受身娇体嫩的软香女人了！”
太久没有这么卖力的奔跑了，紧张及恐惧匝在心头，犹如一双大手，生生地捏住心脏，又因情绪引起牵连起的各种生理状况，心脏急遽泵出血液，转入周身，烫而悸动。
跑到最后，艾达一边咳嗽一边喘着不匀粗气，用着几乎可以说是慢走的步调，拖着疲惫的身体，艰涩地扯开小腿。
她抹了一把额头，顺势用小臂擦过眼皮，眼前的一切虚晃成影，化作不成型的色块，眯着眼睛极力辨识，仿佛还能根据往日的记忆依稀认出是何物件。
稍稍扭头，色块如同浮萍左右飘荡。
后背贴上一物，死侍拍抚着她的后背，艾达猫着腰，许多急咳压不进喉间，耳侧嗡响，宛如有数只蚊虫在里头叮咛捣乱。
“甜心，你跑的太快了，哥知道哥的魅力大，但也不至于这样，你以为你现在还和以前一样啊，要想恢复还有段时间呢。”死侍把刀收回刀鞘，话里含笑，多半调侃，“要是以前哥肯定把这刀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捅进你屁|眼里，但你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还被人耍的团团转——让哥那幼小的怜悯心蠢蠢欲动了～小兄弟也是这么想的是不是？”
妈的。艾达想。妈的。
这人到底是个什么人啊！？伊莉娜的交际圈为什么会这么奇怪啊！！
视线逐渐恢复，艾达压下咳声，将其强硬地挤入喉里，偶尔溢出几声，过了好一会才终于平复完全。
“你知道我不是伊莉娜，你还追我|干嘛！”艾达见他把刀收起来，才稍微松了松内心的弦，“冤有头债有主，她欠你的，你找她还去！”
死侍用手指点着下颌，颇为奇怪，“你现在不是又不会代表以后不是～哥追你是为了赚出场率你懂不，哥的出场费可是很贵的。”
艾睨住那张红黑头套，身形微晃，险些站不稳。迟了几秒，才讷讷启声：
“……你——什么意思？”
头套里头蔓起笑声，艾达的眼中滚过惊诧愕然。
死侍的话意有所指。
目光沉定在对方身上，将紧身衣勾勒出具有侵略性的线条刻画入心里，嘴唇止不住的振颤，凉气抽进齿间，有点酸胀。
在这场无声又突兀的对峙中，死侍的油腔滑调显得怪异：
“……你猜呢？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