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看着，霍然忆起往昔所想，乃至刚脱口的话。她以为自己做到了最好，可在这瘦小身体上的斑驳纵深，全都成了狗屁！
化成了一蓬火星，撞入体腔，刹那点燃了整具身体，吞噬了所有的触及物，烧干了所有的理智。
她顷刻拔高声调：“是你学校里的？还是外面的？”
一段冗长的沉默时间后，雅各布躲躲闪闪地说：“但我打赢了，这应该是你教我的不是吗？”
艾达气急：“听着，我从来没有教你任何。”她把衣服丢在雅各布身上，“我也教不了你！”
雅各布的视线追寻着艾达的一举一动，眼眶边浮现出折纹，皱巴巴的挤在眼周，双手捏着衣服，牵扯出皱痕。
“你——”
他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清楚。
翌日一早，艾达就把店主拨来的催命铃摁掉。她翻身一跳，大步奔向盥洗室，简单的梳洗后，抓起化妆品就往脸上一通乱糊。
她素来淡妆，更要紧的目的只是遮盖住脸上的刀疤。
这次她不同往常，选用的都是大胆的配色，甚至还不惜选用了黑色，一股脑的眼皮上蹭。
换上膝盖靴，踏出门的那一刻没绷住，倏地振抖。
她怒骂：“妈的，破天气。”
为了雅各布，忍一忍。
刚到楼下，跨出的脚步就这么顿在半空，细瘦的身影在寒风中晃了晃。
“我还需要俩车。”她拿出手机打开地图，“一辆拿得出手的车。”
机车流水线的车身让她有些怀念，纵然骑机车在她记忆中并没能给她留下太多的好印象，尤其这不好的印象大多起源于杰森——
哈，现在我可真要感谢他了。
艾达想着，拧开钥匙，每转动一下油门，底下猛兽便跟着发出声声嘶吼。
她松开离合，连人带车窜了出去。
城市的街道上徘徊冲撞着引擎炸鸣，旁人先闻其声，一道残影掠过视野，带来一□□，宛如破势般化作一溜烟，消失在天际。
艾达将油门抬到最高，不久后抵达目的地。现在正是放学点。
车未熄引擎，仍然持续着低吼。她半倚车身，手里还攥着刚才车行里顺走的撬棍。
放学铃一打响，稍远的建筑门口人头攒动。陆陆续续冒出愈来愈多的小矮个。
艾达依旧维持姿势，撬棍一下接一下，悠哉悠哉的敲着左手。
先出来的小豆丁们原想扒过来看看，一辆眼生的机车停在小学门口，任哪个在这年纪的小朋友不想围观下？
可一瞅见艾达手操撬棍的架势，又纷纷加快脚步远离她。某些大胆的孩子，故作镇定，以飞快的速度绕过艾达，实则躲在后面看戏，设法用周边的一切掩饰自己小小的身体，与伙伴、同学们窃窃私语。
归根结底，艾达还是赚足了回头率。
她百无聊赖的望着校门口，直到娴熟的脸孔终于出现在范畴之内。旋即撑起机车借力站定。
雅各布一开始好像没有发现她的存在，他背着灰蓝色小书包低着脑袋往校门走。
俩条腿动作缓慢，左腿触地，另外一只脚才慢半拍地跟了上去。
忽然他好像发觉了什么，偏头向右侧，不知从哪溜过来个小胖墩，比她的雅各布结结实实的壮上好几圈。
她的雅各布，瘦的像只小猴子一样。艾达每日都会对他说多吃点一类的话。往家带的零食也没断过。
艾达光是目睹这一幕，都气的肝疼。
雅各布陡然一动，抡起拳头就往小胖墩脸上招呼。小胖墩龇牙咧嘴的捂着脸，雅各布转头就跑。
一行小不点朝自己跑来，艾达顿时往前走了几步，止步于伸缩门前，截住了迎面奔来的雅各布，一把将其拽到身后。
跟着追来的不止小胖墩一人，以小胖墩为首，竟有四五个和雅各布差不多大的。
雅各布回看艾达，进而惊愕：“……你怎么来了！？”
艾达视若无睹，护着他的同时举起撬棍面对为首的那个：“小朋友。你好呀。”
终究是群孩子，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光艾达这身打扮，就能让他们回味好几天。更别提拎着撬棍的疯女人。
一行小不点你推我、我挤你，迟迟不敢开腔。
艾达嘴角上翘，笑意在颧骨上戛然而止：
“你叫什么？”她指着为首的胖墩。
小胖墩期期艾艾：“戈登。”
周围漫天飞雪，女性的皮肤几乎和那厚实的凛白融为一体，她摆出戏谑的模样：
“你父母取了个好名字。哥谭市警察局长也叫戈登，你却败坏了它。”屈起大拇指向后指了指，“欺负他有意思吗？”
小孩们不敢说话。
戈登颊边挂着冷汗，在围成一圈看热闹的同龄孩子中十足的丢脸。为了稳固士气自欺欺人般把视点放到雅各布身上。
“别瞪他。”艾达朝右挪了一步，遮住了雅各布。“和你说话的是我。听着，要是我再发现你欺负他——”
她收起撬棍，微微欠身，俯向戈登。
“我从哥谭来的，你知道吧。揍小孩不是我的风格，可你要把我惹急了……”
稍稍眯眼，恰到好处的收住话尾。威胁到这一步就好，闹出这么大动静，再不离开就不好收场了。
艾达重新站定，拉上雅各布毅然转身准备回家。
——“艾达？”
脚步停驻。
在一群矮萝卜头中，突兀的高出个“海拔”。艾达下意识深吸一口气。
她转眼瞥向自己为了装逼拿的撬棍，再看向自己的网友——
妈的，要完。
彼得从人群中走出，步步深入，越是接近，艾达愈是心慌，她怅然的盯着网友的那张嘴，已经想象出它张张合合口吐千言万语的画面。
心一横，拽过雅各布跨上机车。彼得见状也小跑冲去。艾达当机立断，堵住他的嘴：
“来不及解释了，快上车！”
彼得懵了一瞬，再等回过神时，他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跟着一大一小挤进机车，在公路风驰电擎。
彼得抱着驾驶员，内心戏十足。须臾间满脑子都是：
我是谁。
我在哪。
我为什么要上车。
不等开口问，艾达颤颤巍巍的语声适时飘来：
“我们得找个地方停，车是租的。一会儿被交警抓了，判个非法驾驶，咱就死定了！”
彼得一抖。
比起义警以身作则违法交通规则……
这要是给斯塔克先生发现，那他更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