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拔掉脚上的匕首，艾达一个跨步拉近距离，右腿压向男人的左脚，一脚重踏刀柄，令匕首又深入了几分。
小丑的面部扭曲了那么一会，啪地从西装外套里拔出把小刀，铿锵一声，金铁鸣振，守住了艾达迎面袭来的利刃！
电光火石之间，小丑冒险抽手一扬，袖管中跑出一堆上了发条的假牙，像是野蜂飞舞，带着风声分别咬住艾达的左右臂。
她吞下闷哼，刀影不停，继而挥舞着双刃甩过去，妄图破开小丑的防线。
紧接着眼前忽地一花，艾达还没反应过来，小丑胸前的玫瑰以惊人的速度喷出一泓绿色液体，她只觉得下巴一疼，面罩霎时烧灼，火辣辣的疼痛更是燎上手背。
……硫酸？
幸好面罩具有防护功效。
小丑居然在这个时候停止癫笑，额角青筋凸起，露出咬着一截刀片蜡黄牙齿，作势就要往艾达的方向送！
双臂被缚，艾达只能尽量后折脖子企望能避开。
耳边风声遽然猛烈，还没来得及回头，她面前陡然划过一道残影，蝙蝠镖啪地定在最左边的石壁，夺下了小丑嘴中的刀片。
蝙蝠侠撑着手臂趴在地上，另一只手臂还固定在前方，俨然回光返照，完成了最后的遗愿，坚持了不到俩秒，嘭地以头抢地。
艾达抓住机会一个头槌震向小丑，干脆利落地一蹬鞋跟。
一抹寒光顿时钻出鞋头，她想也不想，提膝一扬袭上对面的腿间，小丑终于爆发出惨叫声。
趁着对方防备不当，艾达即刻撤回手臂朝臂铠一摸，刷地撤出钩索。
双臂使不上力也不要紧，她直接把绳子缠上小丑的喉，铁索在用力的情况下“啪”地绷出一声脆响，艾达将多余的绳索扛上肩膀扯紧。
她围着小丑开转，冰冷的铁索勒入皮肤，不出一刻钟，就从头到脚结结实实缠了一圈又一圈。
绳索一到膝盖，毫无悬链地截断了小丑的平衡力，男人甚至顾不上脚底的匕首，不惜撕裂断口，也要即刻撤步后退。
锁链固定了浑身肌肉，敌不过惯性，小丑重心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须臾摔在地上，躯体重重弹了一下，又回归于地面。
他不死心，用唯一没被捆住的手臂支在地面挣扎，往酒神因子的方向艰涩蠕动。
艾达喘了口粗气，手中紧握铁绳，另腾出一只手扒掉胳膊上的假牙，随手扔开。
她把绳子在手心中缠了一圈，顾不上手背的伤口，施力收拢，确保小丑再无法挣扎，旋即一脚踏上小丑的臀部迫得对方发出一声惨叫。
她折下上半身，刀光在手心中翻转了一圈，接着狠狠凿进小丑的手背。
“当！”
小丑的惨叫声几乎和这一声同调。
无视疯子的意愿，艾达抽出剩余钩锁绑好，反复确定小丑再也没有余力动弹，才松口气地撩了把头发。
她很想说点什么来刺激下这个疯子，然而当务之急还是先去确定一下旁边躺尸的蝙蝠侠，要知道自己来的时候小丑就往酒神因子那儿爬，这场鏖战，布鲁斯怕是伤的不轻。
蝙蝠侠的情况并不乐观，周围的地面全是血液，不禁让人怀疑是不是流干了身体里所有的血液。
小丑还在一边叽里呱啦地乱叫着，专捡些最刺耳的话来说，艾达即刻起身，一脚补上，踢翻对方的肚子迫其闭嘴。
她的目光在那张惨白脸庞上逗留了颇久，好半晌才终于撤开步子，走近深处的不知名装置跟前，一把拉下总闸，完成了第一项任务。
这之后，她靠在装置边勉强捯了口气。
“怎么了？你是累了吗？”缓过来的小丑继续拉仇恨，“是不是想回到爸爸的怀抱了？”
“………………”
她难得的沉默。
小丑仍在不停的骚扰，攻击者她的耐心，然而艾达却出奇的冷静。
不是说不生气。
她拎起装置旁的一根棍体，冷铁扎在手心，滋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艾达敢肯定，她这辈子可能只有这么一次会如此冷静，分外明晰自己想做什么和应该做什么。
她踱步近小丑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趴在地上的绿头发男人，眼神不带一丝情绪，冰冷地如置漫雪寒夜。
小丑的脸色霎时变了，他盯着艾达手中的撬棍，不再保持着常态的狂笑，瞳孔缩成一个小圆，下颌不住的颤抖。
后者却难得从他脸上发现了其他含义。
这片区域回荡着恶臭，绿头发男人像是与周遭的秽物烂泥同化，肮脏不堪，如同阴沟里腐烂的臭虫。
不是惧怕死亡。
而是畏惧没有意义又超乎计划的死亡。
“你不能杀了我！”他嘶吼道，拔高的音量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我不能死在你手里！杀我的人只能是蝙蝠侠！你怎么敢！”
艾达翘起唇角，掀动口轮匝肌处的伤口，不由发出嘶嘶声，她及时敛住脱口的呼声，极力稳定住凝在对面的眼神。
“为什么不敢？”她反问，“你不就是想让蝙蝠侠杀了你吗？我偏不让。”
要想报复一个人，就要专挑他最看重的点。
小丑最希望的不是杀死蝙蝠侠。
而是死于蝙蝠侠之手。
他想要借此逼疯黑暗骑士，让他彻底堕入披风下的阴影，融入黑暗，再也起不来。
小丑以狼狈的姿态眼睁睁看着艾达掂了掂手里的金属棍，尖头位置在火焰下泛出凛冽的微光，随后，她跨出第一步，把尖头引向自己。
——“这是你该得的。”
撬棍的第一下直刺男人脊骨，小丑爆发出刺耳的尖叫。
这一棍下的是死力，打的是又准又狠，咔哒一声，躯干的中心骨顿时错位，以一个不规则的角度向侧边扭曲。
一直保持沉默的艾达眉心一皱，锲而不舍地继续挥动手臂，不给对面任何喘息的机会，这种血腥场面让她由衷地几欲作呕。
血液溅上她的手臂，更加感到恶心。
虐杀并不能让她产生快|感。
……但这确实不是一件坏事。
一下接一下，直到小丑再也不能动弹，尤其脸颊变得血肉模糊，脊椎骨被碎成肉块，只剩下一片死寂，她才就此罢手。
丢下血淋淋的撬棍，艾达就这么干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对方的尸体，放空大脑。
片刻后，她才像是刚回过神，隆鼓的眉心渐渐被抚平回原位。
她慢慢收回手臂，转开自己的视线，走到蝙蝠侠面前屈膝蹲下。
先前军火库给的绷带还有剩，艾达用其给对方的伤口颤了缠，然而却止不住血液的肆意蔓延。
一层层白面很快被染红，稍一瞥眼，便能睹见对方白得吓人的下巴。
……失血过多。
艾达心底拿不定主意，一开始，她企图对着空气喊了几声超级小子的名字，后来又在黑暗骑士的身上摸来摸去找到通讯器，尝试联系外界。
然而没有一样是成功的。
这令艾达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她是不是不该自己单独跑下来？
世上没有后悔药。艾达轻轻叹了口气，拽着蝙蝠侠的披风将他从地上扯起。
她头晕得厉害，也没有余力背着个硬汉爬出不知道多少英尺的洞穴。
将布鲁斯倚在墙沿，艾达也靠着对方坐在旁边，她抱着膝盖，时不时用余光观察布鲁斯。
他的情况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糟糕，值得一提的是，血液似乎止住了，但肯定不是好的方向……
当缺血到一种地步，人体会进入休克状态，成人一般会拥有4000—5000cc的血量。单从地上的血迹来看，再过五分钟，哥谭深爱的骑士说不定就会一命呜呼……
此时此刻，现场岑寂得宛如无人生还。
属于女性的瘦瘪手指动了动，绿眼珠低垂，虚淡地飘向手臂。
目光仅仅是吸附在上面，呈现出一种无机质的色彩。
一个声音在耳边嗡嗡响起提醒，艾达转眼看向黑暗骑士，低敛的眼睫微微翕动。
她的胸口小幅度起伏，引出叹息，轻的一下就在空气中化开。
而后，艾达解开了自己的腰带，脱掉硬质皮大衣的一边，继而柔柔卷起左臂的衬衫袖子，得以将细窄手臂暴露在空气底下。
她动手拨动臂铠，耗光了最后一丁点儿纳米因子，生成完成的声音在空室中尤其明显，生硬地磨光了这场寂静。
——“跟我赌一把吧，蝙蝠侠。”
她说着，开始剥黑暗骑士的上衣，比起自己，对方饱满结实手臂肌肉要大上好几圈，温度却与预想反之。
指腹下的肌肤仿佛被死神亲吻了一般，随时都会被带走。
锻炼得当的躯体，血管十分好找，她轻松将针头扎进青蓝血管，金属一经滑进皮肤，即刻鼓出毫米高度。
另一端的针头塞进自己的手臂，艾达闭上眼睛的同时收拢下颌，使得后脑贴近墙壁。
“俩具尸体或是俩个活生生的人。”
她的尾音低得几乎捉不住，说到后面，忍不住浮起说不清的笑意。
“跟我赌一把吧，蝙蝠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