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雅各布,不用想也知道,现在要考虑装潢问题了。
克兰西提议让艾达搬到楼上去,二楼主要都是一些单间,而克兰西那一层房间要多一些,刚好能够让他们挤一挤。
艾达考虑了半天,被巴恩斯所制止,他给出了一个合理的原因:“刻意搬出去往往容易暴露”;本来打算让罗宾搬去和他哥住,然而达米安以一个臭脸拒绝了。
……军械库的事且不提,这一屋子里住的人,一个罗宾就够棘手的了,现在还有冬日战士巴恩斯,至于萝丝——
丧钟确实很精明,他答应了夜翼的提议或是接下了一份工作,不过这其中还含有一个小小的文字漏洞,夜翼的要求中并没有指明让劫掠者萝丝·威尔逊撤出海文……这也是萝丝出现在这的原因。
如果雅各布没来之前,艾达说不定还敢赌一把,至于现在……她不太敢拿雅各布来涉险。
除去必要的生活资金及装修的钱,艾达选择将剩下的奖金通通还给迪克,她用正常的方式来到迪克的房门前,敲响。
门很快被人打开,迪克穿着常服站在门后,睡眼惺忪的模样似是刚睡醒,他眯着眼睛揉了把头发,睨视艾达的歉意神色,原地怔了俩秒,终于看清来人,顿时睡意被驱赶了大半。
“额、我在晚上工作,今天休息日所以我多睡了一会,嗯……你要进来坐坐吗?”
他没有直问来意,进而拉开门使敞露的空隙足以供一人通过。艾达提着一袋子钱,钻进屋内,很轻的“嘭”声在脑后响起,门页合拢。
迪克的公寓和上次见没有太大变化,依旧是乱糟糟的模样,迪克夺步抢先于艾达来到沙发边,伸手捞起几件搭在椅背上的衣物,空出一块地方。
艾达坐上沙发,把一袋子钱搭上茶几,盥洗室传来稀里哗啦的水声,不难想象,迪克挤在里面收拾的模样。隔了好半晌,水声歇停,迪克从里走出,脸上仍沾染着水痕,像是蓝河与星雨挂上肌肤,随之跌落颈线。
艾达的视线集焦在那一滴水珠中,不期然撞上迪克几乎称得上是直勾勾的眼睛,下意识转开视线,逃离一般。迪克擦干净脸,把毛巾随手搭在架子上。
他坐上沙发边的单人椅,和对面人隔了一个茶几的距离。
“昨天太晚了,我没来得及问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在电话里和我道歉吗?我回来的时候想了很久,也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这么说。”
他叹了口气,轻描淡写的口吻并没能让紧绷的气氛缓和,不如说,他在极力让话题不要这么严肃,然而艾达拘谨的坐姿出卖了她的情绪。
“你别这么紧张……你看,我不会吃人,虽然我也算得上是一个蝙蝠,但放宽心,我真的不会吃人——”
他咧开嘴唇笑了笑,换了一个稍微放松点的坐姿。
“这么大一个袋子,小绵羊你别告诉我这里面装的都是钱。”
他的转移话题让艾达由衷地感到松了口气,摸着良心说,她不愿意欺骗迪克,这么直截了当的挑明问题,除了借口和谎言,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够糊弄过去。
一旦踏出了那条线,艾达唯一能想到的结果必然是和迪克决裂……这些他不能知道。
把视点定在袋子上,艾达轻轻颔首,有些不自然地说:“对,之前你垫上的房租也在里面,还有昨天你帮我给丧钟的钱……我慢慢还你,这里只有九十多万——”
“等下。”迪克忽然出声,男人扶住了自己的额角,手掌之下,囫囵个惊愕表情,“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你是去……”
艾达完全没敢想对方接下来的话,连忙打断:“不是不是!绝对合法,我特问过了,是合法的。”至少是合布鲁德海文的法律。
迪克的表情稍微松了分许,闭了闭眼,蓝眼珠里压抑着极度的好奇,却止步于礼节。
“小绵羊,我先前就和你提过了,你不用这样的。反正我也不太用得上这么多钱,我的父母出事过后,赔偿金被阿弗拿去做了基金为我的以后做打算,我想要随时都可以拿回来。”
艾达望着他,一旦对上对面那双蓝眼睛,就觉得被热度烫灼了双眼,刻不容缓地挪开视线,莫名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她小声说:“可是那始终也是你的东西啊,你又不欠我的。”
——“难道我们之前只能用金钱来衡量吗!?”
迪克的声线遽然变得焦灼,连声量也不自主拉大,半秒后,他后知后觉回神,飞远的神识重新回到公寓内,眉毛向下延展。
“抱歉。”他把嗓音压得很低,真挚地说,“是我太着急了,我只是不想让你这么累,钱的事你不用太在意,这是我愿意做的,小绵羊,难得有时间,难道不想在回去之前好好玩一趟吗?”
气氛在迪克一言一行中渐渐舒畅,他挑起眉毛,伸出手掌,高过茶几而遥遥递去对面,掌心朝上,微微下折上身拉进了距离。
——“难道不想与我一起再好好再欣赏一下这个世界吗?”
艾达莫名心乱,她看着对方的手心,思绪不合时宜地飘离,想起之前迪克握着自己的手,很多次,背着她的时候,救她的时候,一起坐在角落的时候。
大概是伊莉娜的逃亡时期太苦,这幅身体的体重轻的可怜,手掌也格外瘦骨嶙嶙,男人的手可以轻易包裹起来。
她没有放上去,而是掩饰般拨了拨额发,稍微颔首,让其他头发挡住脸以及发烫的耳朵。
“我哪有时间啊,我还要照顾雅各布,我给你送完钱就要回去了,我们屋子现在住了五个人,他们不肯换房间,而且太破旧了,得加紧时间装修一下。”
说完,她起身离开沙发,准备回去面对那一堆麻烦。
迪克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艾达已经走到离他大约五六步的距离,他起身,赶在对方之前,挪到门边,只手搭在门把手。
他们的距离不算近,但完全不能用远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