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将近一百五十英尺的高度，二十层楼距离，一位黑影坐在沿边，双腿在墙缘有一搭没一搭地乱踢着，绒白的细雪在她的兜帽上薄薄盖了一个轮廓，宛如圣诞老人亲临。
但她不是圣诞老人，这是布鲁德海文新来的义警，就像是夜翼一样，对于消息不甚灵通的普通人而言，军械库可能是夜翼请来代班的义警，从纽约消失了一年多后，她出现在了哥谭，现在，又打算在布鲁德海文名标青史。
她确确实实是来代班的，不过不是夜翼请她来的。艾达刷着手机谈论漫不经心地想。迪克现在是个伤患，她主动接过对方的夜巡工作，替他守护布鲁德海文。
而迪克，现在应该是在家看网飞。
“叮。”手机信息响了。
短信界面跳出屏幕，等待着主人的查收。
来自：扎塔娜
*我现在有空了，你回来哥谭吗？*
手机的主人眼皮微微眨动，还没回复，忽然远方的地区响起嗡鸣的警笛声，靴底猛地磕向墙壁，军械库张开双臂展翅高飞，她在高空进行了一个旋转三周半，抓钩枪的动静嗒然爆出，载着她飞往事故地。
直到夜巡结束，她依然没有回复那封短信。
……
艾达已经从小碧那儿搬离出来了，暂时定居在克兰西的公寓——暂时。
她从巷子里爬上二楼，由窗户进入室内，一边关窗户一边伸手摘掉兜帽跟面罩，迪克正如所料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不过不是在看网飞，艾达在他身边入座，对方立马调转上身，从侧面搂住她。
“欢迎回来！小绵羊！辛苦你了。”
艾达任凭对方连蹭带摸，迪克的发丝较一般人来说质地偏软，还带着轻微的自然卷，发丝贴着艾达额头，引起些微的瘙痒，她伸手摁住恋人，不容他再乱动下去。
“很痒，你不要这样，我身上还有雪呢。”
然而这并没有阻止对方热恋中的爱意，他仍然搂着艾达，一个吻烫在她微凉的眼角，力度轻柔，鼻息侵撒在眼部，逗得周边肌肤轻微瑟缩。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迪克是这么粘人的一个人设，不仅如此，从她归家后对方形影不离的举动，巴不得一整天都和她黏在一起，不论哪件都让人不由怀疑，他其实是一个很怕寂寞的人。
“我在新闻上看到了你，你打击罪犯的样子就像是小精灵在跳舞，所以，你受伤了吗？”
“没有。”艾达摇摇头，“我以为你会看网飞？之前不是听你说过你想看网飞吗？”
迪克撇撇嘴角，眼睛格外明亮，“网飞剧是需要和亲近之人一起看的，而且看新闻报道的军械库，我觉得比网飞有意思多了，天，我真想就在现场。”
艾达努力将粘在她身上的恋人推开，她还没有那么快适应和人这么黏黏腻腻，然而纹丝不动，并且迪克还搂得更紧了，艾达稍稍仰起脸看看天花板，面无表情地放弃挣扎。
“我先去换下衣服好不好？”她哄道。
迪克的脑袋埋在她的肩膀，嘟嘟囔囔的声音从发丝里小声透出，“再一会……五分钟。”
“唉。”艾达伸手搂住他的肩膀，轻轻拍动对方的后背，“我不敢相信，等你要是伤好全了，你怕不是要抓住我一整天不放手。”
没想到对方忽然抬起头来，带着认真的神色，烫灼的目光直逼艾达。
——“我可以这么做吗？”
艾达：“……”
他又把脸埋进恋人肩窝，她听见对方调侃的轻笑从里头漏出来，发丝蹭着自己的脖颈。
“好吧，我只是在跟你开玩笑。”
俩人在沙发上扮演拥抱的企鹅花了三十分钟，迪克才恋恋不舍地松开艾达，在后者十五分钟的劝说为前提。
公寓和之前她离开时布设基本不变，不过在前几天他们就在考虑换一个更大的房子，搬到离市区更近一点，梅尔维尔公园附近的社区。
时间定在了等迪克痊愈，这几天他在家里一直在联系房子的事，虽然艾达表示他可以不用这样，但他坚持自己的意见，每天都架着拐杖出去看房。
在迪克叽叽喳喳各种对艾达说等不及伤好全，想象未来的家该如何布置后的图景，直到他脱离拐杖重新开始自己的义警生涯，再到开始搬家的当天，艾达连拒绝，想要独居的机会也没有。
他计划好了所有事情，而他的未来蓝图里，全都有她。
吃饭时，他忽然停住了活络的话语，犹豫了几秒，蔚蓝的眼睛垂了垂，语气小心翼翼，生怕触逆艾达的过去：“……你是不是不想和我住在一起啊。”
艾达将脸边的头发别到耳后，出于礼貌，说话的时候停止进食。
“没有呀，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怅然几乎快从迪克的眼眶里溢了出来，“我觉得你不太开心，因为在装修上你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这让我感觉你其实不想……嗯，如果你觉得这样进展太快了，你可以拒绝的。”
艾达愣了一下，抿着嘴唇一言不发，捏着叉子的手往里收缩，尖头的部分戳着盘子里的意面，迪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看着她重新提起下颌，扯起嘴角皲出一层轻松的微笑。
“没有的事，你别想太多，我只是一时间有点不太习惯我们关系的转换，以及让其他人走进我的生活。”
她的眼神垂进碗里，盯着被自己戳烂的意面，试图深呼吸压下猛涨上来的情绪，这个动作做得生硬，只觉得喉咙烧烫乏干。
指头在叉子的金属面蠕动，握柄被捏得温热，她终于下定决心般，扬起头直面迪克。
“你这个样子让我想到以前我父亲对我的安排，从来没问过想不想要、需不需要……”她留意到恋人的表情凝滞了一瞬，渐渐转变为对自己的悔意。
“如果我真的不舒服的话，我会向你拒绝的。”艾达听见对面大松了一口气，这些在她面前从不掩饰的微动作微表情，让她的恋人变得更加可爱，简直就是小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