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泠悦伸手打开了文件夹，将里面的认罪书拿了出来，但是没有立刻拿给张文中。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然后签字，就可以结束了这个事情……”
“你有机会，相信我……”
韩泠悦说了起来。
她的语气又变得很温柔了。
“半年前，我刚出狱，我的父母都不在了，我无家可归。”
“我以前就在社会上混，那时候年轻，也不懂事，后来出狱发现社会变了，我没办法生活，没有地方住，找工作也是什么都不会，我捡过垃圾，我还睡在公园，和流浪汉抢位置……”
“过去了半个多月，我真的对人生充满了怀疑，我想死，特别的想死，不过那天晚上，我遇见了大福，他叫王福，虽然比我大十岁，还是个侏儒，但是他劝我，开导我，我忽然觉得，他都可以好好的活下去，我为什么不行……”
“大福自己有个早餐摊，可以养活自己，我就和他一起，用自己的双手赚钱，当我之赚到钱之后，我忽然对人生又充满了希望，我很开心……”
“慢慢的，我们也开始互相的了解对方，我知道他有一个儿子，但是在出生就被扔掉了，大福的家里给他买了一个老婆，那个女人不安分，怀孕的时候瞒着家里人，后来偷偷地生了孩子就直接扔了，之后就跟人家跑了……”
“大福知道自己有孩子很开心，一直在找那个孩子，终于在轩儿五岁的时候找到了他，也偷偷地验了DNA，不过他没有和孩子相认，只是一直偷偷的去看他，孩子从幼儿园上到了小学，大福就默默的陪着孩子三年……”
“他知道，自己的出现会给孩子带来困扰，还是让他留在原来的家里就好了，那对夫妻对孩子很好……尤其是崔莹，对轩儿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
“但是……就在前不久，轩儿生病住院，本来以为就是普通得病，结果却……”
“却因为那个女人，开错了药，害死了轩儿……”说到这里，张文中忽然表情痛苦了起来。
“你们是怎么知道李佳轩的死，是因为刘敏珠开错药间接造成的？”韩泠悦问了起来。
因为张文中一直在说，她没有打扰，但是现在他忽然停顿了下来，韩泠悦也知道，他心里有些难过。
趁现在的时候，她才提问。
“开始我们也不知道，想来就算了，大福很难过，我也一直安慰他，但是他不死心，他说不相信孩子就那么死了，之前还好好的，期间轩儿住院，也去医院看过他，趁着李平和崔莹不在的时候，大福假扮成孩子去看过轩儿。”
“后来就听护士说起了那个事情，说是刘敏珠找林永长，说自己开错药了，具体的护士们也不懂，但是护士们还说，刘敏珠开错药不是第一次了……”
“大福知道后就开始怀疑是不是和轩儿的事情有关系，也调查了很久，因为他体型原因，假装成孩子，一般不会被什么人注意到，毕竟那是儿童医院。”
“所以你们最后确定了李佳轩的死是刘敏珠和林永长的自私造成的，就开始报复计划？先是让李平去造谣言，然后又杀了林永长，可是既然你们都调查好了，难道不知道，这个事情里面，李平也有问题吗？”
“他害怕林永长的威胁，也拿了林永长的钱，所以就算了。”
韩泠悦继续说，张文中冷笑了起来。
“是啊……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念在他养了轩儿八年，大福说算了，就给他一点教训好了，毕竟他也是个老实人，怕多事儿是正常的……”
“那为什么王福要自己去杀林永长，而不是你去，就好像去杀刘敏珠一样……”韩泠悦继续问，录像机录下来这一切。
“他说这是他的事情，他要自己去做，不想连累我，他装了假肢，将自己全部包裹了起来，他知道医院肯定到处是监控，儿童医院他经常去的，所以摸清楚了，但是职工的办公区域，他没去过，不知道……但为了小心敬慎，才那么打扮的……”
“林永长的办公室是不上锁的，也是四处打听来的，说实话，为了杀死林永长，大福花了很久的时间，早餐摊也不管了。”
“他打扮好之后就进入了办公室，等到林永长来，就杀了他，之后在从窗户离开……逃到了儿童医院躲起来……”
“他是用什么做的假肢，又是怎么叫来林永长的？”韩泠悦想来，可能和之前推断的差不多，但还是要听张文中说。
“真的假肢太贵了，用木头和钢管做的，是他自己弄的，不让我参与，我也不太清楚……怎么叫林永长的，我也不懂……”
张文中摇头了。
韩泠悦看着他的表情，很自然的话语，没有任何撒谎迹象。
说实话，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也没必要撒谎了。
“既然不想连累你，那为什么叫你去杀刘敏珠……是你自己要求的吗？”韩泠悦接着之前的张文中的话，又问了起来。
这个案子，今天可以结束了。
她想晚上回家，和晏寒笙好好地相处一会儿，窝在家里的沙发上，看场电影。
她觉得做这行的，忙起来，真的是没日没夜，连见面都成了奢侈。
所以这就是韩泠悦为什么执意要赖在警局不走，就算是离职了，也要用顾问的身份回来。
她就是想在晏寒笙的身边，想在他忙累了回局里休息一会儿，哪怕是回来申请搜查令的功夫，看他一眼。
“是因为他不方便出面，有警察在门口守着，要是他出现，就直接暴露了，我们知道，你们是怎么也想不到，凶手是一个侏儒……”
张文中又笑了起来，但却是暗中惨淡的笑容。
“但他没有叫我去，只是一直想办法，想等刘敏珠出来就动手，还买了一把枪，后来我去，是我要求的，我一直没有把刘敏珠和我之间的事情告诉他，是不想给他添堵，本来因为轩儿的事情，他已经很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