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后宫茯若传 >第53章
    过了七日,绫姝正式落葬,却也奇怪,恰好在落葬那一日,在上林苑戍守的侍卫,却是偶然无意间发现了绫姝的宫女夕月在树上吊死了,事情传到茯若这里,茯若只觉得悚然,她便向那来报的宫女问道:“夕月无故怎会便在树上吊死了,先且不说这一层,德穆贵嫔身亡已有数日,怎的夕月的尸首如今才被寻到,那么前几又在何处。当中古怪之处却是极多,本宫不能不仔细。”

    王尚仪在一旁劝道:“或许是夕月那丫头殉主而亡,随了德穆贵嫔去了也是有的,这也真是有气性的。”

    茯若闻言只白了王尚仪一眼,冷冷道:“这话便是不通了,若是夕月她殉主而亡,那么前几日怎的满宫里都不见踪影,却恰恰在德穆贵嫔下葬之日才被人发现。王尚仪在宫里做事是做老了的,怎的如今越发糊涂起来了。”

    王尚仪一听,浑身一个激灵,只颤声道:“昭仪娘娘教训的是,奴婢再不敢多言了。”

    茯若只遣退了她,随即便带了秀儿宝珠在一路,径直去了皇后的凤仪宫,到了那儿,却在严尚仪早已迎在门口了,见到茯若,却温和笑道:“昭仪娘娘来了,皇后娘娘却已是恭候了娘娘多时了,还望昭仪娘娘速速进去。”

    茯若到了殿中,却见皇后一袭宝蓝色凤纹锦衣,妆容华丽,神情冷漠的把玩着手里的一对白玉如意,见到茯若,也只漠不关心道:“你总算来了,本宫还正在想着前些时日昭仪说要将夕月找出来,怎么如今却被人发现她吊死在上林苑里,本宫身为后宫之主,倒想问问昭仪,你素来做事严谨,怎的如今也出了这样的纰漏。”

    皇后这一番话问的却是厉害,茯若一时间倒是不知道如何作答,皇后见状,心中更喜,复又冷冷道:“本宫想着或是昭仪如今要照顾两个孩子,有些力不从心也是有的。到底昭仪亲生的仁元帝姬也不过再一岁多,照顾起来是极为繁琐的,本宫想着倒不如成全了昭仪,索性让宜贵嫔,玉贵嫔,齐贵嫔三人帮衬着昭仪协理六宫,也以免昭仪过于疲累。”

    茯若心头一惊,她知道皇后终究是对自己有所戒备了。又想起齐贵嫔,玉贵嫔等一向与自身不睦,若是由得她们分去了协理六宫大权,自己往后在宫里便难做了。便含笑答道:“臣妾多谢皇后娘娘美意,只是臣妾帮着皇后娘娘协力六宫事务已有甚久,如今虽说算不上十分通透,到底或多或少也会理事了,且后宫事务大多是由皇后娘娘亲自打点,臣妾不过只是在旁帮衬一二,原是算不上什么劳累的,再者,皇后娘娘顾及着仁元没人照顾,臣妾甚是感激,只是念着如今宫里倒是有些得力的宫女,可以帮着臣妾照料。至于澄儿,那孩子原本便是极聪明的,臣妾偶尔考问他功课,谁知他竟全都答上了。且他已有七岁,也不劳烦臣妾操心,倒是臣妾想着三位贵嫔来帮衬,原本是好的,只她三人对此后宫诸多琐事不熟,且人多冗杂,只怕到时候忙中添乱,倒是违了皇后娘娘的意图。臣妾想着,此事还是暂且缓缓片刻。”

    一席话说的滴水不漏,皇后闻了,心里暗暗惊道:“宋氏果真不同敬贵妃那粗浅妇人那般好对付,一副唇舌好生了得。”便在面上温然含笑,恰如三月春晖,道:“本宫原先也只是怕劳累了昭仪,宫里头可以帮衬本宫一二也只有昭仪一人了,敬贵妃浅薄,且一向对本宫心怀怨怼,好在昭仪是个知晓事理的。”

    茯若复谦和道:“臣妾多谢皇后夸奖,只是夕月在上林苑吊死了,臣妾想着也应该弄清楚到底出了何事活生生的人总不会无缘无故便吊死了吧。”

    皇后这时只向身边伺候的宫女芩夏问道:“本宫且问你,你今早都听见旁人说夕月是为何要吊死”

    那芩夏只低声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今早是去司制坊将皇后娘娘上个月拿去修补的锦衣拿回来,在哪儿听见里头有几个小宫女在做刺绣的时候,在哪儿嘀咕说是夕月她为了殉主便死了,后头奴婢问了她们几句,她们也只说是从旁人哪里听来的。”

    茯若闻了,只笑道:“捕风捉影之事,即可尽信。”

    皇后也温和笑道:“本宫倒是想着夕月乃是自幼便伺候在德穆贵嫔身旁的,主仆情深,做出这样的事也是有的。”

    茯若见皇后说的恳切,似乎心中早已有了主意,便不欲再与她言语,只躬身向皇后告退。正行到椒房殿的门口,却见皇后幽幽道了句:“本宫前些日听永巷的人来报,敬贵妃患了咳疾,身子如今不好了,她想着要见见澄儿一面,若是昭仪得了空,且去瞧瞧敬贵妃如何了。”

    &

    nbsp;茯若只点头称是,便离了凤仪宫。待得茯若走后,皇后的脸色变得越发阴沉起来。

    永巷里四周都散着一股郁郁的气味,里头或有两三个老宫女在无精打采的扫地,或是在哪儿舂米。敬贵妃的居所便在永巷的西北角的一间小院落里,因着询的旨意,她身边只留了一个小宫女月儿伺候,那月儿做事原是极为毛糙的,敬贵妃起先还时常责骂她,后来,倒是也不言语了,只是或有时做错了事,还会斥责两句,且恰是在春夏之交的前后,敬贵妃因着永巷的周遭着实不堪,且她自入了永巷,便十分思恋二皇子与静慧帝姬,长此以往,忧思成疾,使得她原先便有的咳疾且复发了。起初发病那几日,敬贵妃命月儿去永巷里头寻个太监宫女去给她请了太医来瞧瞧,谁知永巷里头的人惯会拜高踩低,如今这敬贵妃颓败如斯,哪里还顾得她是贵妃的身份,只是酸酸道:“咱们永巷的奴才自然是不比得宫里的奴才有脸面,咱们去请太医怎生请的回来。且说敬贵妃便安生些吧,如今再也不同于往日了,有病且自己忍着些,没得还似从前那边四处支使着奴才做这做那,免得把身上的晦气传给了旁人,没得惹人嫌。”

    敬贵妃自随着询进宫以来,一向是跋扈惯了的,何曾受过这样的气,只是气道:“这帮奴才当真是放肆,本宫现下还是贵妃怎容的他们这般不敬。”

    月儿也低声劝道:“贵妃娘娘且忍耐些吧,现下不同于往日了,且太医都知道贵妃娘娘为皇上所厌弃,便是咱们去请了太医院请,他们也不一定会来。”

    敬贵妃闻言,气得面上青红交加,也顾不得身子病弱,只怒喝道:“贱婢浑说,谁说本宫被皇上厌弃的,皇上只是被薛氏那恶后所蒙骗,以为本宫是歹毒之人。皇上待本宫是真心的。”

    月儿也吓得再不敢言语,随后,敬贵妃捧着自己的脸,心中悲凉万分,只无声地哽咽起来。

    日复一日,敬贵妃的病症却也是日渐加重,只是到了后来,才传到了外头,皇后得知,随意命人去太医请了一位太医去给敬贵妃瞧瞧,那太医知道皇后与敬贵妃素来有隙,便随意给敬贵妃胡乱诊治,又开了些普通药材,如此一来,敬贵妃的病情反而日渐加重,待到宣和七年的十月间,已是到了卧床不起的地步。询得知,到底是顾念旧情,只下旨将她迁出了永巷,将她安置在上林苑内的宓秀院。只是添了些伺候的人,但仍旧未亲自去看她。皇后得知,倒也颇为安心,且又从每日为敬贵妃熬药的宫女处得知,敬贵妃已是病入膏肓,便是大好了,也终究不能复了元气,便是这样,倒也渐渐安心。

    是夜,询难得却来了永和宫歇息,茯若与他睡在床上,茯若只伏在他的身上,感到他胸膛上壮实的肌肉,闻到他身上一股檀香的气息。只是缓缓道:“皇上,为何不去宓秀院探视敬贵妃,臣妾听闻,她已是病体沉珂,太医的救治也是不管用。”

    询只沉声道:“朕每每想起她做的恶事便觉得寒心,朕宠了她那么多年,给了她贵妃尊荣,她为何还要这般来残害朕的皇嗣。她在朕的面前是那般的温柔恭顺,谁知背后竟是这样的毒辣心肠。”

    茯若劝诫道:“臣妾原先也恨毒了敬贵妃,只是今日臣妾听着身边的宫女说起,敬贵妃在病体缠绵中还不住喊着皇上的名字。臣妾这才想起,或许敬贵妃是当真思念皇上。”

    询只笑着抚了抚茯若的肩,笑道:“茯儿到底是心善啊,居然以德报怨,倒是令朕敬佩。”

    茯若的笑里含了薄薄的喜悦:“澄儿也确实是个安分懂事的孩子,叫臣妾如何不喜。”

    询感叹道:“澄儿若是由茯儿养大也还好些,有敬贵妃那样的母亲只会教他动些歪心思。由着茯儿教养,朕也能安心。”

    茯若轻柔道:“臣妾想着膝下只有仁元一个女儿,如今有了澄儿也算是有个儿子了。”

    询闭目须臾,轻声道:“朕膝下的孩子不算甚多,好在如今玉璃有了孩子,朕也是极为欣喜的,朕只求她一举给朕诞下个皇子。”

    茯若凄婉一笑,道:“便是这一胎不是皇子也不打紧,皇上这般宠爱玉璃,还怕以后没有机会么”

    询只笑道:“茯儿说这话倒像是吃醋了,茯儿一向高华自持竟也有这般的情态。”

    茯若清丽一笑,低声道:“臣妾便是吃醋,也只是因为在意皇上。难道皇上还不许么”

    二人相视一笑,言语了一阵,才渐渐睡去。


章节报错(免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