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庆余年 >第六卷殿前欢 第一百五十九章 花一树、琴千声、人一个

第六卷殿前欢 第一百五十九章 花一树、琴千声、人一个(第2/3页)

    琴声忽然乱了起来嗡的一声闷响,袅袅然传遍湖畔青丘花树,琴弦一阵挣扎,断了三根!

    长公主缓缓抬起头来,看着范闲地双眼,只用了刹那时间便已经回复了平静的情绪,说道:“每次见到你,似乎都听不到什么好消息。”

    虽然这几年来。长公主与范闲站在各自的立场上,不停进行着较量和冲突,两个人的争斗,贯穿了这几年庆国朝堂的大事件,然而说来奇妙,范闲和她并没有见过几面,这一对成为彼此最大的敌人,其实对对方并不怎么熟悉。

    “如果您想听好消息。那跟随好消息来的。应该还有我的头颅。”范闲对长公主轻声说道,眼光有意无意间在四处扫了一扫。可惜没有什么发现,眼神略微黯淡了一刹。

    此时长公主地双手静静地抚在弦已断的古琴之上,双目微闭,本来就极为白晳的肤色,此时显得更加清白,甚至要变得透明起来,往常那诱人的红晕,已不知去了何处。

    范闲忽然出现在太平别院,确实出乎了她的意料,这是因为范闲地速度太快,她留在叛军之中的人,还没有来得及回报京都的具体情况。而她隐隐已经感觉到了一丝问题,所以在第一时间内对范闲动手,而是让他进来,看看故事的后半段究竟是怎样发生地。

    而且她的手中握着范闲的命门,所以根本不在意这位好女婿有什么通天的本领。

    只是范闲接连四个事实,让长公主的心神终于松动了起来,燕小乙的死讯虽然早在范闲于京都现身后,她便已经猜到,但此时得到了当事者的亲口证实,不禁心头微黯,毕竟这位大都督一直以来都是她的亲信,由她一手提拔,对她忠心不二。

    而秦恒和秦业地死亡,让长公主也自有些心悸,她没有想到京都里的局势居然会演变成这种模样,范闲最后那一句揭示了所有的答案,让她终于愤怒了起来。

    只是愤怒了片刻,长公主已然平静,睁开双眼,双唇吐气如兰,却有些淡淡凄哀:“可你依然要来求我。”

    “我既然来了,您自然就能猜到京里发生了什么。”范闲微低着头,自然地坐在长公主的身边,他与长公主彼此心知肚明,之所以他敢单身入院,长公主放他入院,是因为彼此手中都握着对方的命门,都不愿意,在第一时间内,就断绝了所有的可能性。

    长公主抓住了婉儿和大宝,而范闲已经在京都里取得了不可逆转的优势。

    李云睿忽然低下头去,阔大的袖子掩住了断弦古琴,淡色地衣衫在她肩膀地带动下,微微抖动,看上去十分可怜。

    “我来请求您。”范闲诚恳地说道:“算了吧。”

    李云睿听到算了吧这三个字,忽然抬起头来,用一种淡漠的目光看着范闲,一字不发,眼光虽然淡漠,但范闲却从中看到了一抹深入骨髓中地幽怨。只是这幽怨明显不是对自己所发,而是看透了自己,直刺某些并不在场的人们。

    “算了?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三个字?”李云睿微讽一笑,拾下肩上的一片淡淡花瓣,说道:“叶重居然会叛……这确实出乎我的预料,不过既然你来了,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或许很多人会忌惮于你地武力,你的头脑。监察院,可是只有我,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没有担心过你的存在。”

    范闲沉默着。

    “所有的人都认为你外面光鲜之下是心狠手辣。”长公主微嘲看着他,“不得不说,这几年你在监察院里伪装的着实不错,让人们以为遇着大利益关头,你可以变身成为一个六亲不认的人。可是我知道……你从来都不是。”

    “所以你抓了婉儿和大宝,一刻也不肯放过。”范闲截断了她的话语。

    “两年前我便说过,你看似强大,实则不堪一击。”李云睿缓缓说道:“你在这个世上在乎地人太多,浑身上下皆是命门。我随意抓住一个,你便无法翻身……不然此刻你不留在京都,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跑到我这里来?”

    范闲低下头去,片刻后幽幽说道:“必须承认。您看人确实极准,我关切的亲人太多,这让我办起事来,有太多的不方便。”

    “就以婉儿为例,您可以拿自己亲生女儿的生命,去威胁自己的女婿,而我却做不到,相反。为了婉儿的生命,我愿意付出我的生命,这十日来夜夜受此煎熬,终究我还是必须承认这一点。”

    闻得此言,长公主微垂的眼帘里泛起淡淡地光芒。

    范闲平视着光滑的湖面和那些随波缓缓流动的花瓣,平静说道:“但是……愿意付出生命,和被人要胁是两种概念。如果婉儿病了需要我的脑袋去治病,或许我也便割了。可是如果我的死亡。对于婉儿地安危没有任何好处。我为什么要这样去做?”

    他转过头来看着她,说道:“我今日来。便是想请您明白,威胁我是没有用处的……当然,我们可以谈一谈,这个事情可以有什么好的收场。”

    “我在乎的人多,浑身都是命门。”在长公主开口之前,范闲堵死了最后一个口子,“但正因为命门多,所以也就不再是命门。我总不能为了婉儿,便要反戈再击,那样地话,家父怎么办?老大,老三这两兄弟怎么办?都是亲人,自然分不出个轻重,想必婉儿也会同意我这个看法和做法。”

    长公主忍不住微笑摇头,范闲的话已经堵死了她威胁的所有去路,虽然她依然可以试一试,然则她的思绪早已经飘去了别的地方,幽幽叹息道:“老大老三两兄弟,看来你终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咱们老李家的男人啊,总是这般的虚伪无耻,你说这么多,对事情有什么益处?不外乎是逼着我发难,然后你可以安慰自己,婉儿和那个白痴地死亡,和你没有关系,你只不过是迫于无奈,碍于亲情大义,只有袖手旁观……丧尽天良的是我,事后伤心难过,得万人安慰的是你。”

    她望着范闲的脸,微笑说道:“你不觉得你很无耻吗?”她顿了顿后自嘲笑道:“这点倒是和你父亲很像。”

    此时说的父亲指的自然是皇帝陛下,范闲沉默片刻后说道:“有心行恶事而遮掩,才是无耻,我是被您逼到没有办法,我内心深处并不想婉儿有一丝不妥。”

    两个人的谈判陷入了僵局,范闲此时可以随意将长公主杀死,然而直至此时依然未见任何踪迹的婉儿大宝,只怕正在某个角落里被信阳高手们看管着,如果范闲动手,只怕第一个死地便是婉儿。

    范闲地脸色平静,内心深处却开始焦虑起来,因为面对着这样一个绝望的少妇,而自己无法给予她任何想要地东西,接下来应该怎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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