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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42章 忍下

    田村良夫将体能调整到最佳状态,悄悄潜向杨浩居处的屋顶。

    自来到中原以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再进行过那样非人的痛苦训练了,感觉自己比起巅峰状态时已大大不如,手脚也不是那么灵便了,但是他自信自幼磨炼出来的杀人技能,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一个熟睡中的人非常容易。

    作为一名忍者家族的后代,他一降生就必须接受残酷的命运,要么成为忍者,要么死,而他现在还活着

    他自幼练习各种窃听和杀人技巧,擅长剑、钩等各种兵器以及飞镖等暗器;能飞檐走壁,在沙地上飞跑而不发出一点声响;能在水中屏息很长时间,用特殊的器具在水底待上一天一夜;甚至能潜到船底,偷听船上人的对话

    作为一个忍者,他要克服对死亡、孤独、黑暗乃至于饥饿、寒冷、伤病等诸多困难的磨练,要拥有强大的精神力量和体能。做为一个忍者,他自幼就随师傅修行东密密法,东密密法同藏密和印度的杂密一样,是佛教密宗的一支,对苦行和肉体的磨练具有强大的作用。通过东密秘法的修习,他们的体能可以得到最大限度的开发,精神意志非人的坚韧。

    可是这样的辛苦付出,和出生入死的努力,与之相应的回报实在是太少了。在大名眼中,武士是家臣,而忍者只是家奴,他们不只要执行最危险的任务,还时常因为涉及机密而被自己的主人杀人灭口。哪怕立下了天大的功勋,所得的赏赐也不过是同时去执行任务的武士的零头。

    田村良夫是个很有想法的人,他无法容忍这样的待遇,又知道在严密的控制下,存心反抗只有死路一条,于是通过精心准备,他在一次执行刺杀任务时诈死脱身,远渡重洋逃到了中土,并且成为一名军饷优厚的禁军武士。

    今日重操旧业,他竟有些兴奋地感觉。他悄无声息地攀到房顶,不觉皱了皱眉头,房顶铺的不是瓦,而是稻草,这有些麻烦,不过难不倒他,经过忍者们数百年的摸索,他们能够针对各种各样的地形,适时地做出最恰当的选择。

    他怀中揣了一瓶毒药,只要让他爬到杨浩床榻正上方,用一根丝线把毒药滴到他的口中,就能让杨浩在睡梦之中无声无息地死去。他在房檐上蹲了下来,观察了一下房顶的情形,房屋很简陋,两侧的屋脊露出了一截梁木,从腰间取下一套绳索,绳索抖开,正欲拴在梁木上,旁边突然出现了一只大手,一把抓住了绳索。

    田村良夫惊得亡魂直冒,一个肘击便向后捣去。他的肘弯下藏了锋利的尖刺,上边也淬了见血封喉的毒药,只要划破一点肌肤,可是他的臂肘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田村良夫只觉手肘一阵酸麻,半边身子都没了力气。

    身后这个人用的是红拳,这是中原最古老的拳种之一,唐手源于此,赵匡胤的太祖红拳源于此,日本的徒手武道也源于此,变化万千,克敌制胜各有巧妙,这套武功虽以击打为主,擒拿方面也独自特色,犀利有力。

    这时田村良夫强大的精神力便发挥了作用,麻筋被制住,身子本能地酸软无力,可他另半边身子却仍能做出反应。然而身后这人早已有备,迅捷无比地抄起绳子,已在他颈上环了三匝,随即纵身一跃跳到地上,伸手一扯,便把他拉了下去。

    忍者的体重都很轻的,一般不会超过一百斤重,田村良夫百来斤的身子在那人手中轻若无物,片刻功夫便被那人完全制住,拖进了夜色当中

    过了一会儿,管家李庆风揉着肚子笑眯眯地走了回来,仿佛刚刚方便过似的,眉眼含笑,一身轻松

    天亮了,竹韵姑娘笑吟吟地站在杨浩门口,脆生生地道:“老爷早啊,休息的好吗”

    杨浩瞟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道:“还好,就是夜深的时候,听到一点异常的动静,不知是怎么回事。”

    竹韵若无其事地笑道:“喔,乡下地方,大概是猫捉老鼠吧。厨下已备了早餐,老爷要用些吗”

    “那当然,公孙大人和王将军都起了吧请他们过来一起用膳。”

    他舒展着双臂,想要到到木廊上去,竹韵突然踏前一步道:“老爷还是不要到廊下去了,黄老爷子正在后面钓鱼。”

    黄老爷子叫黄津,是杨浩府上的院子,刚刚五十出头,头发花白,却是耳不聋、眼不花,十分的矍铄。

    “喔”

    杨浩眨眨眼问道:“老黄钓了多久”

    竹韵嫣然道:“大概有一夜了吧”

    “钓到鱼了么”

    “鱼还在水里。”

    杨浩叹了口气,喃喃地道:“这条鱼着实辛苦了些。”

    竹韵忍笑道:“老爷说的是。”

    杨浩倏尔转身向外走去,走到竹韵身旁时,突然伸手一拍她的肩膀,笑道:“你也辛苦了,要是没睡好,行路时再睡吧。”

    杨浩一伸手,竹韵便本能地想要闪开,可是她动作虽快,杨浩的动作却更快,这一掌还是拍在了她的肩头,根本没有避开,竹韵脸色不由一僵。

    杨浩笑嘻嘻地朝外走去,轻叹道:“这一路下去,恐怕你我都要日夜颠倒,白天休息了。”

    竹韵姑娘看着他的背影,小瑶鼻儿轻轻一哼,糗糗地道:“活该呀你,有福不会享,信不过我们么”

    后廊下,老黄盘膝坐在木板上,悠然提起钓杆,换了个饵,再度甩进水中。

    河水近对岸处,浓密的水草中毫不引人注目地竖着一截芦苇,水草深处,时而会轻轻冒起一串细微的水泡,好象是一条顽皮的鱼儿在吐着泡泡

    河北西路,赞皇山下,旌旗招

    展,三军不前。辕门前竖着白幡,飘飘摇摇,一片凄零。

    刚刚得到诏书,改封吴王的赵德昭正收拾行装准备轻骑赶回汴梁奔丧,太傅宗介州忽然引着一位风尘仆仆的年轻人闯进帐来。

    红肿着眼睛的赵德昭一见,连忙迎上去道:“老师。”

    宗介州点点头,四下看看见帐中无人,便道:“千岁,这个年轻人从京中来,说有要事要说与你听。”

    “哦”

    赵德昭看了眼这个不卑不亢,也不上前施礼参见的年轻人,见他虽是满面风尘,却眸正神清、容颜俊俏,端地是个英姿飒爽的美少年,不觉有些惊讶,赵德昭又打量他两眼,问道:“壮士自京中来么不知有什么事要见本王”

    那美少年黑白分明的一双大眼睛睇了宗介州一眼,宗介州会意,淡淡一笑道:“老夫回避一下。”

    “老师留步。”赵德昭急唤一声,对那美少年道:“壮士,这是本王的恩师,不管什么样的事情,都无需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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