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妄心 >第一九七章 二会天子(四)
    我凝视老者回答:

    “我父亲原来是青龙会的干将,是你家老主君栽培了我父亲。他厌恶为你的老主君卖命,所以违背了君臣契约,带着我们远遁

    海外。我帮助磐石不是仗义,只是顺手顺路还尽我父亲欠南宫家的东西,不让外人闲话,也让自己念头通达罢了。我和南宫家已经再无关系,他也不必因为感激再赠送我什么”

    老者笑,

    “既然仙长与我们南宫家再无瓜葛,仙长的姐姐何必为令尊令堂请求朝廷的追赐令尊的平倭将军之功全是听我家老主君的授意行事。如果原家与我南宫家没有瓜葛,大可以不必请求朝廷的封号。”

    “我姐姐和我行事不同。我家的事情,一切我说了算”

    小芷请求朝廷的封号多半是感念义父对她的养育栽培,其实父亲并不在乎朝廷的恩赏;我母亲原来是公卿的女儿,如果她泉下有知,或者会有一星半点的喜欢。

    或者,小芷那样做,更多是为了讨我的欢心她或许认定这是对我父母的孝顺,我一定也会喜欢。我念起来,她一直比我更孝敬我爹娘甚至超过对自己父亲的哀思。

    我念起当年自己刺银龙时的那一剑,心中一绞那是我命运的分叉。

    翩翩神念问我面色不豫是否有恙。

    我回应无事,旋即镇定心念,缓和颜色对清矍老者说:

    “托我转告磐石:我们相忘于江湖。”

    老者呆了一会,道,

    “主君吩咐:如果原小仙长如此说,那他想请教山河榜前十不易应付,半月后小仙长还能再胜一个画眉晓月吗如果原小仙长自信能够,老夫立刻告退;如果原小仙长以为不能,那主君就命我以星宗门人的身份赠送小仙长这门神通主君的师妹原芷助贵宗斗法,他也是助贵宗斗法胜利。”

    车马肃然。

    剑宗已经禁止我在元宵使用令咒。翩翩对战胜钟大俊又信心不足。

    我回答:

    “不能。我接受磐石的赐法,这不是希冀他回报,而是宗门之间抵御外敌的互助。”

    老者点首,

    “主君说你继承过我家的手印拳和武道心法,那就赠你这门五劳七伤大手印无有亏欠。”

    他颀长有力的手指捏了个手印,我神识中看到老者从太阳穴里摘出一枚念头,忽地掷向我来有如神威将军之势。

    梅芜城摘符,琳公主取金簪。两人不约而同地护持我前。

    我两手前推,示意他们闪过。放弃了一切真气和念头防御的我,任由那一枚念头冲击我的阴神那不是金丹者的神念,而是元婴强者的神念

    这个老者是隐瞒了自己气息的元婴者

    如同被清羽掌门蚀刻三十三枚令咒那样痛苦,我的颜面扭曲一团,全身的臓腑反复颠倒。和清羽掌门赐予令咒时不同,那次只是考验心性的形骸折磨,这次我分明感到:老者神念在我念头里蚀刻着一门摧残施术者的神通。这个蚀刻过程本身就是在摧残受术人我清晰感到自己的金丹寿数在飞快地流逝。

    三百个呼吸过去。我的念头中多了一门天罡法术级别的神通。

    我看到车厢镜面上的自己并不异样

    这在躯壳上看不出来,唯有到了较高的境界才能感知上层金丹原来有六甲子之寿,道胎金丹也无法逾越六甲子的限制。前几番的死斗加上这次蚀刻神通,大概我只剩下四个甲子不到的天年。

    我明白了:其实老者所谓的赐法,只是提前预支我的天年来完成这门深奥神通的研习。在往日我要十余年才能掌握的五劳七伤大手印,支取我三倍的天年立时完成。

    四个门人围住南宫家的车马,梅芜城、琳公主和翩翩三门人品字围住清矍老者。我宗的炼药师张机子为我诊断躯壳和神魂。

    神念中张机子问我不说寿数折损可否;我回答不必讲,是我为了斗法情愿承担。

    “那好,之后我秘密向姬真人和文侯做一个报告就是。”

    我要在数十年内晋升元婴者,这点寿数由它去吧

    于是,张机子神色凝重地向七位门人宣布我没有损伤,无论心身。

    我让大家罢手。七门人撤开围子。

    “祝两宗在元宵志得意满”

    清矍老者领南宫车马扬长而去,远远消失。

    “原君,真的无事”琳公主关切问。

    “恩。和刻令咒时候差不多,剑宗可不知道我又收了一笔好处。”

    我故作轻松道。

    五劳七伤大手印是一门死里求活的秘密神通。寻常的法门是损耗自己的心念和躯壳来提升战力,如我和晓月死斗时候那般,也是金丹人尽皆知的功法;通过折损自己的未来的天年寿命来提升自己真元,这是五劳七伤的奥义所在在心念、躯壳之外,还有更缥缈的寿可供消耗。其中的玄妙,只差林道鸣支取寿元重铸躯壳一线了。

    南宫磐石在云梦之役中也用过这门神通来使自己恢复战力。

    我想了起来。

    即使我不能在元宵恢复真元,也能用五劳七伤大手印来突然拔升自己真元

    又要拼命了,这次是真的拼寿命。

    “传说南宫磐石有两位下层元婴的供奉长老,不知道那个老者是哪位”梅芜城自言自语。

    “他就是南宫腾蛟。”

    我说。

    众人讶然。

    “为什么”柳子越问。

    “直觉。”我答。明堂中一定有元婴者看破这一点,但他们装作不知。

    他取小册子记下来。

    文侯和小芷的车马悠悠赶上我们两宗的车马。

    文侯微笑致意:“方才和公卿会晤,略迟了些出宫据说天子和知了义手谈甚欢,对我们昆仑颇有好感;芷姑娘麾下的数十金丹也有了五品的正式武职。”

    琳公主向她们说:

    “刚才南宫家给原君灌顶了一门五劳七伤大手印。”

    文侯哦了一声。

    小芷眉头一皱。我挽过她的手,笑说是故人还报一桩,对斗法颇有助力。

    “姬师姐,这次我照姬师叔的锦囊背诵。但是天子对中州建立昆仑子宫观的事情含糊过去了,我没有完成任务。”琳公主神色微有气恼。

    “开价高一点就是为了讨价还价,无妨事的天子应承了原师弟说的第二件事情就好。”

    文侯道。

    “可是,天子身边都是剑宗的内侍傀儡耳目,护卫他的其余高手更不用说。即使在中秘书阁,我们也无法和他单独接洽呀。”

    我问。

    文侯从袖中取出一面镜子予我,

    “乐静信真人留了三道枉凝眉的镜光在这面镜宝上。叔父昨夜托仙鹤捎我,元月七日我们就靠乐真人的三道镜光达成会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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