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你说什么情话……”
还我刚才的诗情画意啊。
他道：“不，这个时候更适合。”他笑着，我竟从中看出了天真。真是可怕，我的眼睛一定是瞎了。
我移开被他闪瞎的眼睛，复又望向遍天云色，双颊后知后觉烫了起来。天边的白日都没我脸颊的温度高。
对待这种不正经的人，只能比他更不正经。
我双颊绯红，转首眼睛雪亮的对着他。
“我也心悦你。”
然后迅速回头。
不对，我躲什么？
我又回头看他，直不楞登。
结果听到梨玄那厮一声轻笑，简直被我这套动作逗乐了。他阳光下的笑容真好看，就好像冰山融化了似的。我看得出神，又蓦地反应过来，不能再看了，这厮的颜值一直具有杀伤力，非同小可。
我又瞥开脑袋，眺望苍山。
我觉得我不该这么紧张，毕竟和他朝夕相处一年半载，早应该习惯了。
“你可要到南山继续去刻你的本子？我带你去？”梨玄问。
我醒过神。南山那些本子已经刻到《白狐》部分，《白狐》是我自撰的《薄情》系列之一，讲述的是一个书生与狐妖相恋的故事，故事老套，但好在我好这口，写的极为香艳。虽然大部分戏玄机暗藏，表述隐晦，但我还是不想明目张胆的被梨玄看到。
他平时虽然偶尔阅览我的本子，但不会多看，他嫌弃那密密麻麻的文字枯燥得很，词藻浮夸不说，很多地方不知所谓。
也是，毕竟以我的笔力，要让他知所谓，就能拿去当禁书了。
不过如今他与我关系匪浅，要是突然心血来潮看那本子，看多了也会看出端倪。我是个要脸的，还是不给他看了。况且如今心系小鬼，小鬼被他锁着，我这调情的心都半依半就的。
“算了，今日便不去了。”我说着，也不落下调戏他的机会：“有你在，我做什么都觉得有趣，刻书难免冷落了你，你又看不惯那繁文冗辞。我陪着你赏览这天上风景有何不可？”
梨玄：……
他直视面对随时随地都满嘴跑情话的我：“那好。”
他驱使着皮皮继续在天上溜达。
我改跪坐的姿势盘坐下来。暖风轻抚，天边的景色一览无余。说来这里应当是赶往京城的必经之路，这座山头本应不大，穿过山岭便可到达离京城最近的城镇——沧州。
可现在看来，这片荒山广阔无垠，望不尽边。也不知我哪儿来的运气，居然能迷到这里。这里更像个境，一个永远也走不出的境。
我一度怀疑是不是梨玄在天上触怒了哪个神仙，然后被那神仙摆了一道，直接被贬压来此的。天上的神仙动怒，好像都喜欢压人，譬如孙悟空那猴子。一压便是五百年。
而我又恰好倒霉的走进这境里。死不得息，生生轮回。啊，如此一想，不知我此生逝世，还会不会轮回。如果轮回的话，是不是又可以见到梨玄。
可梨玄，会是如今的梨玄吗？
而且，我一走，梨玄又该怎么办？
最重要的是，我那一整山的书岂不是白刻了？
“梨玄，我们这样飞，能飞出这个地方吗？”我指着天边的岸线：“你看，分明是一样的天，总该有出路的。你没想过出去瞧瞧吗？”
梨玄听了我的话，问我：“你想出去？”
我回首望着他一双充满疑问的眼睛，点了点头：“这里无声无息，犹如静寂之地，我每日都想着出去。”
“可你答应我不能下山。”
我默了默。
确实。当初梨玄施力救我时，就告诉我不能下山。先不说他知不知道出去的办法，我提前答应了人家的。
可是……
我皱皱眉。
果然还是很想出去看看。
外面什么都有，有人声鼎沸，有车水马龙。就连路边的花也比这里好上几倍。哦，也不知我那只散养的大黄狗怎么样了，它没有因为太野被全村人抓起来做烤狗肉吧？
“梨玄，这个地方到底有没有出路？我不是想出去，就是单纯的好奇。”我回首睁着纯洁无瑕的眸子，看我真诚的眼睛，我真的只是好奇。
梨玄弹了我一个脑瓜崩：“你就是想出去，就算有我也不告诉你。”他笑得十分欠揍：“就算没有，你就当有，一直好奇下去也未尝不可。”
我：……
这是让我饱怀着希望之心，向往明天和未来吗？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有你都不告诉我可真是不厚道。我又不真的打算出去……
虽然外面也不错，但跟在梨玄身边能无条件吸灵力，不愁吃不愁穿，还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不必为命途奔波。平时只需要小心着这人偶尔的逗弄就行……
若是真有出去的法子，我陪着梨玄渡过这一生，来世再度轮回之时还可以离开。毕竟无尽轮回，谁能承受得住，我又不是铁打的。
可是这厮就不告诉我。
该不会真没有吧？
我厥了，难过地叹口气：“没想到这世间还有困住你一个梨仙的地方。若是有出路，你早就走了。或者是你临时寻的修炼之地？也不对，你这修炼的地方太安静了，连个鸟都没有。”
我皱了皱眉，突然想到个法子，欣喜地扒住他的手臂道：“诶，梨玄，要不然你变些活物出来吧，连滔天之水都能变出来，一些活物应该不在话下。”
梨玄听我絮叨半晌，居然耐心十足，眉头都没皱一下：“要不要再给你变个人？”
我：“……”
这话听着莫名的熟悉！
我悄悄松开抓着他的手。
这人改不过来了，他就是喜欢看我噎住。
我这幅落寞忧郁的样子落在梨玄眼中，他勾唇十分惬意，抬起指尖撩拨一下我的额发。
“吵。”
“嗯？”我抬起眼睛。
梨玄说：“那些东西太吵了，会妨碍我修炼。”
我沉默一下：“你不是不修炼吗？你不修炼的时候可以变出来玩啊。”我想起寻常野孩子讨巧的行为，双手轻轻逮住了他的衣袖，一双眼睛渴望又期待地凝着他，传达着“我想玩，我要玩，我就要”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