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食用梨仙的正确方式 >第 91 章 第91章 世外
    清晨的阳光柔和。

    清水河边河水湍湍。

    麻木的指尖轻微动弹,我从模糊的意识回笼,眼前青苍一片绿草。习惯了在柔软的大床清醒,这餐风露宿的日子还真是极少。

    感慨过后,一滴泪却提前滚落下来。沿着未尽的泪痕划过鼻梁,砸在草地上。我猛地愣住,随后感觉到喉间非比寻常的疼痛,以及心中涌上来那股难以抑制的酸涩。

    咽了咽,疼痛更甚。

    这是在哪儿?

    梨玄呢?

    我支撑着爬起来,脑中瞬间疼痛炸裂,我捂着脑袋稳了一阵,眼泪哗哗的流。模糊的视线看不清事物,我擦着眼泪,疼得滚在地上。喉中更是叫不出声,越疼,越烈。

    梨玄梨玄——

    你在哪儿——

    你夫君要死了——

    “咯咯……”

    疼痛一波一波卷来。

    我才想起我被滑稽鬼带走了,梨玄在最后关头还打了我。白光过后,什么都不记得。

    那现在,小鬼呢?他呢?

    我出来了?

    好痛好痛好痛——

    精神折磨着我,在地上不知翻滚了好久,指甲抠秃了好几层地皮,那疼痛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如潮流般褪去。我终于得以解脱。浑身淋漓的躺在草地上。

    待眼前恢复清明,我见到不远处正躺着一个人。

    白衣黑发,背部朝天,后背一大半被炸开的血口。

    不是滑稽鬼是谁?

    我赶忙提起精神,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过去,跪在他面前。这一看,他背后简直血肉模糊,白骨肌理依稀可见,还冒着几丝黑气。

    我不知此时该作何应急,手足无措地在他旁边,只有慌乱的份儿。他眼睛紧闭,面色青白,好像马上就要魂归天外了。

    我心急如焚,左右望望,也找不到可以求助的人。

    咋办咋办咋办!

    我急得快哭出来了,心里想着这时候肯定不能碰他,要止血要先止血。可这么大的出血面积我拿什么止!?我止它小鬼不会疼吗?

    小鬼该不会要死了吧。

    我眼泪汪汪地捂着嘴,一脸无能为力地凝着滑稽鬼。

    余光见到肩上的发,不知为何变成了白色?

    我拎起来一看,果然都变成了白色!

    怎么回事?

    不,现在不是管这个的时候。

    我拽着不明原因变成白色的头发,哭丧似的望着滑稽鬼。要不去找人帮忙?可这附近不熟,要是人没找到,他先死了怎么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他被狼叼走了怎么办?

    我顾虑良多,一思一念仅在转瞬之间,我连给他刻的碑都想好了。打定主意,就要起身去找人。

    没想到这一转身,正好撞见对面河道上,一个扛着锄头的白胡大碴子农民。

    我:……

    农民:……

    我:星星眼!

    救命啊!大爷——

    热心老大爷见状,老远跨着河过来:“咋了咋了这是,这人怎么躺地上了。俺隔着老远就闻到血腥味。”

    我手舞足蹈地比划:你快想想办法,救救他。

    老大爷看了眼,整个没理解我的意思,不过救人要紧,他并没理我,放下大锄头,来滑稽鬼身边看了看。

    “哎哟,这血淋漓的,得赶紧去王大夫家看看。晚点儿人就没了。”他叫我稍等,去取了放在田里的牛车,火急火燎地赶回来,和我一起把滑稽鬼拖上车。

    这一折腾,地上车上尽是红血。

    也不知那大爷看不看得到血肉中翻滚的黑雾,我下意识手悬空笼罩在上面,还被他骂了一顿:“手爪子拿开,手上邪祟那么多,也不怕把他感染了!”

    “……咯。”

    嗓子撕裂的疼!

    我这脑子始终不长记性,捂着喉咙流下后悔的泪水。

    想问什么事儿都是徒劳。

    老大爷害怕牛车行走太快震破了伤口,一路行进缓慢,为了吊他的命,还专门寻着路边可以止血补气的草药,我也一同跟着牛车,下车帮他的忙。

    不过多时,滑稽鬼嘴里已经塞满了补血草,可昏迷状态,怎么也咽不下去。老大爷道:“就这么遭吧,咱们尽力了,之后看他自己造化。”

    我点点头,唇语道:谢谢。

    老大爷甩着牛鞭:“俺看你也挺虚,过河的时候被山石给砸了?咋整这么惨。唉,你这头发是少白头还是天生如此?俺以前在外面闯荡的时候,听说过有啥‘老子病’啥的,你这白毛见不得光。刚见面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啥妖精,给俺吓了一跳。”

    他说了半天,才琢磨过来:“哦对,你开不了腔,也得让王大夫看看。”

    我:……那就劳烦王大夫了。

    我攥着手中一丝白发,陷入沉思。

    待到他口中所说的王大夫家时,王大夫才刚起床。睡眼惺忪地出了门,一个哈欠没打出来,就听说有个急症患人。出了院门看到牛车上躺着血人,这精神可来了。

    再看旁边白衣白发,眼睛极淡呈浅棕色的清朗才俊。

    “我娘,吓我一跳。”他拍拍心脏:“还以为谁家老爷子长这么年轻。”

    我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笑。

    那年轻的大夫和老大爷将滑稽鬼抬进屋,边走边诉说着病因病情:“在河边看到他们滴,要是没我这牛车,估计现在也赶不到这儿来,看着是两外乡人,这也不知道怎么伤这么重,还有一个嗓子估计伤了,开不了口。”

    王大夫:“我知道了,他伤口重,先医他,你把我药箱拿来,把他放床上去。还有另一个,先让他在院里待着,没叫到别进来。”

    我一听,跟着他们的脚步顿住,自觉地准备退出药房。那老大爷拿完药箱,出来跟我说:“王大夫让你搁院里歇歇,别出门,咱村里人喜欢凑热闹,你个白毛怪人要是出去一定得成为全村焦点。”

    “……”我懂,咱苏家村也出这么群人。

    我老老实实捂住头发,坐在王家大院里,过了没多久,那老大爷又给我拿来一柄油纸伞顶在头上:“你这白毛看着像病,今儿太阳大,你整把纸伞顶着,或者到阴凉的地方去,可别把你给晒坏了。”

    据他所言,约莫是把我和滑稽鬼当成了哪个流落他乡的贵家公子。我感激地接下,对他扬起一个放心的笑容。

    老大爷又朝内屋走去,我脸上的笑逐渐低落下来,化作了无边的担忧。我好不容易出山,应该高兴才是。好不容易见到活生生的人。活生生的乡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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