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媚与陆宛清相对而坐，她的目光沉重而又怨毒：“樊楼的老板名叫做姚鑫，你若能替我杀了他，我愿意将我知晓的关于樊楼的一切秘密告诉你，并且能做你在樊楼的卧底。”
“姚鑫？”陆宛清将这个名字暗暗地记在心中，不禁问道，“是因为你在樊楼受过的这些苦难吗？”
闻言，晴媚缓缓地摇了摇头：“我本就是个不干净的，我十岁的时候，就被卖来樊楼了。”
“那时姚鑫见我容貌出众，在跳舞上的天赋也要比其他人好，便将我与流萤等人养在了别院中，请了名师前来教导。”
“我这一辈子，本就该这样混沌的过下去，可我却遇见了一个人。”
晴媚提到这个人时，神情肉眼可见的柔和下来。
见状，陆宛清在心底叹了口气。
看来这又是一个被情所困的女子。
不出所料，晴媚所说的，是一个俗套得仿若话本上的故事——书生与舞姬互生爱慕。
不过，这故事的结局，却远远超出了陆宛清的意料。
晴媚陷入了过去的回忆，眉梢眼角都变得柔和起来。
听她将当年往事用柔和的语气叙述出来，陆宛清手指不自觉的捏住了茶杯。
依着晴媚这话，当年她与那书生的关系有多好，最后的下场就有多惨烈。
果然，晴媚的神情伴随着叙述的深入，愈发狰狞，再次抬起眼眸时，她眼底的恨意几乎能将人灼伤。
“但是我好不容易攒齐了赎身的银子，宋郎却不见了！”晴媚咬牙道，“那些替我打探消息的人都说他是带了我给的银子逃跑了，可我却知道宋郎绝不是那样忘恩负义的人！”
“他若想要卷了我的银子逃走，大可以在我给了银子后就动手，又怎会与我虚与委蛇几个月呢？”
晴媚字字泣血，眼中满是对心爱之人的思念。
陆宛清沉吟片刻，突然询问道：“如此说来，你最终还是知道了他的去处？”
“不错。”晴媚含泪道，“他死了，死于樊楼死士的剑下。”
“他当时已有举人的功名在身，若非他与我相遇，他本该有大好前程，都是我害了他。”
眼见晴媚眉眼间的悲怆，陆宛清沉默下来，一时间却不知如何劝说。
她能理解晴媚此时的伤心，见晴媚哭得愈发伤心，她下意识上前，轻轻地拍了拍晴媚的肩膀：“你想要怎么做。”
“你们想要得知樊楼的什么秘密，我都可以替你们去打探，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事成之后，你们将姚鑫交给我。”晴媚抬起头，目光锐利的望着陆宛清，“如何？”
闻言，陆宛清并未即刻答应，而是问道：“答应你可以，不过你得先回答我两个问题。”
“其一是你方才所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其二是你对樊楼的恨意，当真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没有片刻犹豫，晴媚断然道：“我方才所言句句为真，宋郎因我而死，我受困于樊楼中被当做一个供人玩乐的卑贱工具，这样污糟的地方，本就不该存于世间。”
她极为缓慢的点了点头，轻声道：“好，既然你这样说，那我答应你。”
晴媚狐疑的看了眼她：“你能做决定？”
“自然。”陆宛清轻笑一声，波光潋滟的眼眸直直的望向她，带着勾人的笑意，“晴媚姑娘既然选择对我和盘托出当年往事，应当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了。”
晴媚沉吟片刻：“我在樊楼待了许久，自然懂得察言观色，见你虽然伺候在阁主身边，眼神却无任何尊敬。”
“即便是受宠的婢女在主子面前，也不该是你这样的神态。”晴媚低声道，“因此我才会断定你才是这里面的主事人。”
她又有些庆幸：“好在我的眼力并未出错，不然的话……”
想到之前樊楼那些背叛者的下场，晴媚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
坐在外间的景逸目光始终落在两人身上，见陆宛清的神情逐渐轻快，他心中缓缓升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就在这时，陆宛清大步流星的朝着他走来：“晴媚愿意与我们合作。”
闻言，景逸迅速站起身，动作慌乱至极，险些打翻了桌上的茶盏。
“什么？”景逸压低了声音，告诫道，“你怎么知道她的话是真是假？这可不是小事！”.七
陆宛清凉飕飕的瞥了眼他：“且不说我可以断定晴媚所言为真，即便她说的是假话，我们也只是无法继续调查樊楼罢了，对我们本身的利益并无损害。”
“这倒也是……”景逸沉默片刻，到底是应了下来，“她说了什么？”
陆宛清勾唇一笑：“阁主不妨一块来听听。”
两人说话之时，晴媚带着流萤走了出来。
她们也经过了一番商谈，此时流萤的面上挂着两行清泪，她呆呆地望着两人，仍是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见的话。
“他们当真能帮……”
“我们眼下的路，只有这一条了。”
晴媚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给了一个笃定的眼神。
片刻后，流萤郑重的点了点头：“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她们相携走来，一并跪在了陆宛清面前。
“姚鑫对于樊楼看管甚严，除去他的心腹外，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樊楼，我们这些供人玩乐的舞姬，更是只能待在樊楼里，一旦离开樊楼一步，就要血溅三尺。”
晴媚的话语中，带着深刻的恨意。
陆宛清抬起眼眸，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我很好奇，樊楼失踪的那些侍女去了何处？”
随着晴媚的眼神睁大，陆宛清的话语随之落下：“你所说的那个比地狱更可怕的地方，是不是神仙洞？”
“您……您怎么会知道此事？”晴媚不可置信道，“这可是樊楼的机密！”
陆宛清撑着下巴，意味深长道：“若是不曾对樊楼有这些了解，我们又怎会冒险前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