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止彧吃饭时面露难色,道:“时医生,有件事我得坦白,今天做饭时我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碗…”
说完他低着头扒了一口饭,等着时瑾“发落”。
时瑾因吃了烤红薯不饿,吃饭时有一下没一下的,听了这话忙问道:“那你伤着没?”
钟止彧道:“没有,就是碗碎了。”
他说着有些心疼似的。
时瑾微笑道:“没事就好,碗碎了下午去超市再买,”说完他把最后两口藕汤喝了,又道:“我吃不下了,”
他估摸着钟止彧的表情,怕人失望,忙解释道:“你做的很好吃,是刚刚烤红薯太大了,我吃饱了,所以……”
钟止彧没多想,点头会意,把时瑾的碗拿了过来,把剩下的小半碗饭扒进了自己的碗里,说道:“我知道。”
一系列动作极其自然,没有一丝犹豫和为难,而那句“我知道”又像是蓄谋已久。
时瑾看着钟止彧这样,想出言阻止,又觉得有剩饭确实不好。给自己盛饭的是钟止彧,看着一大碗米饭,时瑾知道这人的好意,也不好说什么,可吃着吃着就吃不下了,这是意料之内的事,然而意料之外的事……还是挺多的。
而吃自己剩饭这样的事,除了小时候母亲荣霏做过,钟止彧是第二个这样做的人,虽然有些难为情,但看钟止彧的表情平淡如常,时瑾觉得许是自己太过小心,不一会儿便释怀。
饭后时瑾强行要求自己洗碗,不能老是麻烦别人,钟止彧没多勉强,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倚在鞋柜上看着时瑾洗碗。
厨房很小,没有任何隔板,就是一个五平方米的位置,抬头就是碗柜,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钟止彧是如何做饭的,恨不得一抬头就会撞到碗柜。
相亲第一天钟止彧送自己回家时,时瑾就感觉到钟止彧的个头挺高的,自己是一米七五,勉强达标,而钟止彧却有一米八.九,高出自己半个头,这样的身高,在这样的小房子里还是有些委屈的。
钟止彧褪去身外的羽绒服,那件高领贴身灰色毛衣衬出他颀长的身材,些微提了提毛衣袖子,露出一小半精干的手臂,轻轻倚在鞋柜旁望着时瑾洗碗。
而时瑾时不时用余光打量着钟止彧,两人对上眼便相视一笑。
时瑾想起来什么,问道:“电动车是你买的吗?”
今天坐电动车时他就想问了,只是碍于在外面,没问出口。
他听钟止彧没开口,忙解释道:“不是别的意思,你刚毕业,一下下花销这么大,是不是很吃力?”说罢又将洗好的碗筷摆在水池里空水,“我在床头柜第二个抽屉里放了钱。”
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在明白不过,接下来的话时瑾没说,想着钟止彧也明白,他也是过来人,刚毕业又没有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确实挺难受的。
而当初婚姻事务所给他的资料显示,钟止彧是贷款上的学,且父母都在外地,让钟止彧一人留在甘津打拼,又要挣钱还要还助学贷款,确实是有些为难。
钟止彧花销超过预算,会有压力,然而电动车已经买了,就从他身上来扣也是可以的,反正时瑾早就想买一辆电动车,上下班方便。
谁知钟止彧努了努嘴,知道错了似的,但嘴上仍就不承认说道:“我上学时打工攒下来的,”
随后又补充说道:“我还有钱。”
时瑾看着这人的模样,不觉莞尔,把毛衣袖子挽了下来,很久才回道:“哥哥也是从你这里过来的,知道找一份合适的工作很难,”
他不觉用了“哥哥”这个称谓,脱口时觉得不妥,但一想自己确实比钟止彧大,用这个也没错。
随后又安慰钟止彧道:“这都是一个过程,不急的。”
其实他自己过得也是一般,每个月除去住房公积金,自己还要贴进去一点才能还清一个月的房贷,加上杂七杂八的事,一个月所剩无几,然而自己终究是有个小窝的人,比起一个人流浪的钟止彧来说,还是好很多的。
不可否认,当初让时瑾想结婚的念头里,少部分残留一丝恻隐之心。
钟止彧听后,说道:“时医生这是在告诉我,以后我可以喊你“哥哥”是吗?”
时瑾:“?…”
自己安慰人的话,怎么到了钟止彧耳朵里听得全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看着钟止彧的笑容,时瑾只好点点头,应声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