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名扬：“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包城景支支吾吾地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很久之前的事了，现在再翻出来有些困难。”
高名扬冷笑一声，转过身来，目光阴鸷，盯了包城景一会儿又挪开，道：“你别耍什么花样，无非就是当时在场的那些omega，除非那人是个beta，给了你这么多信息你连个人影都没有查出来。”
他说着，步步紧逼包城景，微微合拢的手禁锢住包城景的脖子，稍稍用力就能让人透不过来气。
alpha天生蛮力，用武力压制一个omega是轻轻松松的事情，然而高名扬的手却没有用力，只是放着，像是一种震慑，又像随时会到来的威胁，死死卡住包城景。
“你最好快一些，我要查清楚，当年那个人是谁，我没那么多耐心，当时走的匆忙，没留心，无非就是你们医学院的那些人，实在不行就从beta下手。”
包城景问了一句：“那要是找出来，高老板准备怎么做？”
高名扬微微松手，冷冷说道：“能怎么样，找人玩玩呗，当年做出那样的事让时瑾误会我，自然是不能轻易放过的。”
包城景很清楚高名扬这个“玩玩”说的轻松，实则带着很强的意味，不是什么好事。
他生生从高名扬手里挣脱出来，大口呼吸了几口，才缓过劲来，却见高名扬嫌恶的眼神，像是看一只落后垂死挣扎的动物似的，不带有任何感情。
“还有，”高名扬缓缓说出，语气稍稍缓和下来，“时瑾已经不想同我联系了，你这边把人约出来吧。”
包城景敛容，默然不语。
时瑾屏蔽高名扬后，忙投入工作，最近要给薛年年做一个全身检查，从他来吾仁医院接手薛年年后，这件事一直是他在负责。
如今已经是薛年年化疗的第四年，看上去情况很是稳定。薛年年没有之前那么排斥，会配合身边工作人员，主动接受检查。
时瑾很清楚，轻轻松松说起来的检查，对薛年年来说都有些吃力，先是抽血又是化验，还要进行脑补扫描，每一项都或多或少带有一些副作用，不可避免会让人产生不良反应。
他坐在桌前，仔细看着需要检查的项目。
“时哥哥，”薛年年不知什么时候从病房里跑了出来，穿着粉色兔耳朵拖鞋，一路找到这里来，她第一次见时瑾穿工作服，不觉多看了两眼。
不过没有什么排斥的意味。
时瑾忙放下纸张，又用书本把其要在下面，拉住薛年年的手，道：“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睡不着吗？”
已经十点半了，这个点医院异常的安静，很多病房早早熄了灯，护士站也只留下夜班的两位护士，只怕现在正写着交班记录，自然是没察觉到薛年年从病房里跑了出来，不过一会儿查房就会知晓。
薛年年趁着这个时间段跑出来，来办公室找了时瑾。
时瑾将人抱在怀里，轻轻拍着薛年年的后背，瘦削的身子让他不敢使劲。
薛年年很少说这样的话，要么沉默，要么便做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时瑾知道她想让周围的工作人员都放心，她可以的。
可唯有到了晚上，这种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的时刻，会将白天的坚强摧毁地一干二净，留下最本质最纯真的想法。
她有些害怕了。
“没事”这样的话语时瑾知道薛年年听了太多，怕是早已麻木了，话到嘴边都被硬生生给吞了下去，只有用故作轻松的动作来明示薛年年，一切都会过去的。
“时哥哥，”薛年年从时瑾怀里探出脑袋来，悄声问道：“我会死吗？”
看着薛年年一副正经淡定的表情，好似在讨论别人的死亡似的，时瑾心里有些难过，却又强忍着，笑了笑，“不会。”
“你骗人，”薛年年反驳道，“怎么不会死，今天早上从我病房前推过去一个蒙上白布的病床，跟在后面的人都在哭，有的哭的可厉害了，我看的一清二楚……”
听到这里，时瑾连喘气都不敢太大声，生怕惊扰到薛年年这些话，迎来送往是医院常有的事。可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第一次。
“我想着，以后我要是那样了，希望大家都不要哭，要安安静静地，再给我穿上好看的衣服，我想要红色的裙子，还有黑色的蝴蝶结皮鞋，尽量再给我穿上白色的裤.袜，让我好看一些，我想漂漂亮亮的……”
时瑾没有打断，听着薛年年说着这些话，一般的治疗中，医生会当机立断地打断病人的话语，说出一些积极向上的话来，想让病人产生强大的内生动力，以至于有活下去的希望。
可薛年年不一样，经历的时间太长，早已忘了这种最初的感觉。
倾听似乎成了此刻最应该做的事情，一切话语在现在都变得可笑。
“那要是上面的人不愿意接受这么漂亮的小孩怎么办？”
时瑾问道。
两人聊天不止一次提起“死亡”，墨守陈规地把“上面的的人”当做死亡，尽量让这个话题显得不那么沉重。
薛年年想了想，道：“那他们会再把我送下来吗？”
只有在这个时候，薛年年表现的才像一个七岁的孩童，没心没肺问出这种幼稚的问题。
时瑾点头道：“那年年就是医学上的奇迹了，说不定还会写入档案里，作为一个成功的典型案例，年年要出名了。”
说话的语气尽量高兴一些。
“是吗？”薛年年突然从时瑾怀里钻出来，笑着问道：“那我出名了能不能继续画画，我想想我该画些什么…”
时瑾：“想画什么都可以，但现在年年应该睡觉了。”
他捏了捏薛年年的鼻子，道：“快去睡觉。”
“时哥哥，”躺在病床上的薛年年开口道：“晚安。”
“晚安，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