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瑾坐在位置上,发现为数不多认识的几个人都在附近,稍稍松了口气。
每个人都屏气凝神的,盯着前面的大屏幕看着。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
时瑾却在走神,又想着给钟止彧发条微信。
——阿彧,你在哪,我已经到了,问没看见你,听席总监说你在后勤帮忙?忙吗?
钟止彧回了句。
——哥哥,一会儿就来。
时瑾刚准备回着什么,就听主持人道:“下面让我们欢迎城化集团新任理事长发言。”
雷鸣般掌声在这间会议室传来,时瑾忙跟着鼓掌。
只见闪光灯一换,照在黄金点的发言台上,钟止彧站在上面发言:“大家好,我是城化集团新任理事长钟止彧……”
剩下的那些话时瑾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大屏幕上清楚显现出钟止彧的面部神情,发言台上的人神采奕奕,与时瑾平常见到的钟止彧大相径庭,不仅如此。
钟止彧身上那条领带还是今天早上时瑾给系的,原因无他——钟止彧系的不好看。现在那条领带再次出现,却在完全不同的场景。
灯光下的钟止彧将额头前的些许碎发被梳理整齐,恰到好处地微微上扬,将那张面孔暴露在众人目光下。侃侃而谈:“城化集团目前正准备同MOll公司合作,后续跟进工作会在股东大会上阐明,众所周知,城化集团目前在教育这块更偏向于线下……”
涂以沫坐在钟良钰旁边,从钟止彧出来到现在,嘴一直没合拢,大张来的嘴巴似乎发出一声“啊”的声音。
她忙低头给时瑾发微信。
——我的妈呀,时医生,那个……那个站在发言台上的人是你那位爱人吗,你说我是不是昨晚熬夜今天出现幻觉了,怎么…你爱人出现在发言台上?
——不是吧,时医生,你当初不是说你爱人是个待业青年,又说目前在送外卖,再就是在童格林酒店工作,可没说他是城化集团新任理事长呀,我的妈呀,这是惊天巨雷啊,砸的我现在都没回过神来。
涂以沫发着微信,却听钟良钰在一旁说:“你当初不是问我,把这个理事长的位置让出去甘心不甘心,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有什么不甘心的,台上那位是我弟弟,这位置本就是他的。”
“什么?”涂以沫闻言手机差点从手上掉下来,所以那晚她和时瑾吃完饭看见钟止彧和钟良钰两人在车上……
原来是姐弟。
此刻涂以沫不知用什么心情面对钟良钰,是窃喜还是怀疑,又一想觉得自己异常的愚钝,钟良钰和钟止彧都姓钟,她和时医生怎么就没想到,还是说即便想到当时也会觉得自己是疯了。
一个与时瑾挤在一间小loft里的爱人居然是城化集团理事长的弟弟,这怎么可能。
时瑾手机时不时震动一下,让完全呆滞的时瑾回神,拿出手机时不小心掉落在地上,他弯腰刚准备去捡拾,就听的台上一阵躁动,钟止彧音色变了,又带着一些急促不安,像迫不及待想结束这次发言似的。
难不成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台上的钟止彧注意着,所以他刚俯身台上就有了反应。
想到此,时瑾顾不上手机,忙起身端坐在座位上。
刚起身大屏幕上钟止彧的双眼便盯着自己,从这个方向看过去,刚好就是自己。时瑾一阵闷热,明明会议室冷气开的很足,他却在这一刻出了薄汗。
这种明目张胆的偏爱来的太过刺眼,在大庭广众之下隔开一层屏障,将两人包裹在里面,仿佛这场就职典礼不过是钟止彧另外一种表达爱意的方式。
这种默默的不为人知的欢愉让时瑾心头一颤,更加坐立不安。
就在此时,一位工作人员不知何时冒出来,由于时瑾靠着公共领域坐着,这位工作人员与时瑾说话不至于太困难。
“是时医生是吗?”
时瑾本能点点头,又听人说着:“麻烦时医生跟我来一趟。”
现在貌似除了时瑾和涂以沫其他人都专心致志听着钟止彧发言,毕竟这里面每一句话都关乎未来城化集团投资方向,甚至说在这一刻搏得些好感是出于礼貌,也出于现实。
时瑾没辙,与其和这位工作人员交谈问些原因不如顺势而为出去再说,这里实在不适合说话。
他起身跟着那位工作人员离开,身后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掌声。
结束了?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还是说他刚刚走神时间有些长,恍惚间就到了结束的时刻。
时瑾被带到一间办公室,从这里朝下望过去,他百无聊奈数着楼下的商务车数量,落地玻璃窗前快到正午的太阳被百叶窗切割着,星星点点的,又不胜明亮,看来今天天气不错,太阳被层层云雾挡着。
看似按部就班被工作人员带到此处,身体的本能却异常渴望多了解一些钟止彧,那个他未曾谋面却又如此熟稔的钟止彧会是个什么样子。
尽管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内里早已风起云涌。大脑一片空白还想着运转起来。连陌荒草,在钟止彧出现时似一点星火,点燃所有。又亮又热,晃的时瑾挪不开眼。
走近办公桌,时瑾瞧着上面放着一张照片,翻过来才发现居然是他和钟止彧领结婚证那天拍摄的红底照片。
他呼出一口气,两人的生活照得多匮乏以至于让钟止彧摆放这样一张照片来“敷衍了事”。
从会议室到办公室,一路上时瑾想了很多,心绪也渐渐平复,可在看见这张照片后又不觉心跳加速。
时瑾拿起这张照片仔细端详,没看一会儿就听身后传来一阵开门声。
“哥哥,”钟止彧上前来从身后抱住时瑾,亲昵着:“刚刚我还以为哥哥不要我了,俯身准备离开会场。”
钟止彧清晰的心跳声隔着两层衣物跳动着,吹在时瑾脖颈处的热气带着一丝焦虑,可见钟止彧是一路小跑过来的。如果说今天会场的主角是钟止彧,那这位主角的主角就是时瑾。
“阿彧,”时瑾不疾不徐,这样被钟止彧抱着,刚刚的心悸一扫而空,无论台上的人是谁,他终究是他的阿彧,“你……”
想问的话很多,到开口却不知该问些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有些问题早已被钟止彧回答过千遍万遍,无需多言。
那些曾经不明朗却也不甚烦恼的事在此刻明朗起来,仍就是那副模样——不甚烦恼。仿佛其本身顺其自然又命中注定,带着某种使命感。五光十色也能与索然无趣相得益彰。
钟止彧亲了亲时瑾的腺体,拨云散雾:“是阿彧,也是小北。”
“小北,”时瑾闻声,身子颤抖着,音色也变了:“你是小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