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口茶,侯卫东润了润喉咙,靠着椅子后背,忽然想道:“研究室成立以来,易中成没有汇报过一次工作,这个人还真是书生意气。他已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年龄越大,向上的机会也就越来越少,也不知他是如何思考问题”
现实是极为残酷和冷漠的,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天上更不会白白地掉下馅饼,前途和命运只能靠自己争取。
侯卫东由于考虑到易中岭的因素,将易中成调离了掌握秘密的办公室,但是还是给他留了一个研究室主任的官衔。作为新管会的一把手,他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迁就易中成的脾气,甚至不需要整他害他,只是将他晾在一边。时间一长,易中成自然就会成为新管会边缘人,这对于一个有理想并自视甚高的人来说,是极其痛苦的事情。
“易中成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想不通这个道理”侯卫东再次拿起易中成前次写的调查报告,认真地看了一遍,不容否认,他确实有几分才华,至少在新管会是第一流的。
“易主任,前一次交给你的研究课题完成没有”侯卫东想到易中成是无辜受牵连,又为了新管会而受伤,心里还是软了软,给易中成打了电话过去,督促工作也就是一种变相关心。
调研课题是粟家村事件之前布置的,易中成一直在闹情绪,根本没有着手进行,就支吾着道:“我才出院,还没有来得及完成。”
侯卫东和颜悦色地道:“身体恢复没有”
“还好吧。”
“新管会在岭西十来个开发区中定位如何,是关系到发展战略的问题,研究室成立不久,这就是当前你们最重要的课题。所需资金和人员,你提前打报告给我,要外出考察也可以。”
侯卫东初到新管会时,易中成满腔热情地出谋划策,并且写出了让县委重视的调研报告,谁知他却由于“理论水平高”的原因莫名其妙被踢出了办公室。虽然研究室和办公室从职级上是一样的,易中成自尊心还是受到了伤害,自感前途暗淡,从那以后,他便开始消极怠工。
听到侯卫东态度良好的许诺,他脑筋一时没有转过弯,道:“我水平有限,只能说是尽量完成。”
生活对于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在一生中,每个人都有改变命运的机会,有的人抓住了机会,步步顺利,有些人却一次失误,步步坎坷。易中成心神不定地坐在办公室,暂时挫折,一时意气,让他嗅觉也迟钝了许多。
新管会合并了开发区,地盘、人员以及各种杂事骤然增加,给易中成打了电话以后,财务科又拿了一叠发票过来签字,看着厚厚的发票,侯卫东心就发紧,易中成自然被抛在了脑后。他已经给了易中成一个机会,能否想通其中奥妙,就靠易中成的悟性了。
眼见着要下班了,办公室主任杨柳又将新管会工作一月概要稿子以及县委、县政府要情一览表送了上来,这两样东西都是杨柳的创意。
侯卫东对概要和一览表很重视,认为这是让新管会管理正规化、规范化的重要手段之一,同时也是宣传新管会的重要方式,每次样稿出来以后,他都要亲自审稿子。
他翻看着校稿,随口又问了杨柳几个问题。
杨柳是很敬业的女孩子,这些稿子她都看过好多遍,对侯卫东的提问对答如流。侯卫东提了几处意见,然后便在概要上写道:“可发。”并在后面签上龙飞凤舞“侯卫东”三个字。
杨柳见稿子顺利通过了,喜滋滋地拿着稿子出去了。
看着杨柳娇小的身影跨出房门,侯卫东心道:“就算易中成与易中岭没有任何关系,用杨柳来替换易中成也是明智之举。办公室是中枢机构,办公室主任直接为领导服务,情商必须要高,协调能力必须要强。易中成理论功底还是不错,但是实践证明,他确实不适合当办公室主任。”
正在心里想着,桌上的电话铃声再次响了起来,侯卫东回到新管会以后,屁股一直没有离开板凳,眼见着就要下班了,还有电话打进来,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这才伸手接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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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你好,我是郭兰。”电话里居然传来了郭兰的声音。
侯卫东扭头看了看来电显示,是沙州学院的号码,关心地问道:“郭教授出院了吗身体恢复得如何”
“我爸今天出院了,左手和左脚还有些不利索。这是中风的后遗症,没有特效药,只能靠长期锻炼来恢复身体的机能。还好那天及时从沙州取了针药,否则我爸恢复得肯定不如现在。”
“别客气。”
“我爸明年就要到退休年龄了,出院以后在家里休养一段时间就退休,他忙了一辈子,也不知能否闲下来。”
侯卫东安慰道:“人都有退休的那一天,郭教授年龄也不小了,不必这么劳累。”
“晚上有空没有到我家里来吃饭。”郭兰这才道出打电话的真意,“本来应该早一点给你说,我明天要跟着交通系统的考察团出去,所以只有今天才有时间。”
侯卫东这一段时间东奔西跑,回沙州学院的时间也不多,听说郭教授要请吃饭,连忙道:“我们是邻居,真的别这么客气。”
“薄酒一杯,表示心意。你一定要来,我们全家都等着。”
听到郭兰如此郑重,侯卫东道:“那恭敬不如从命,我下班以后准时过来。”
“还有那位王师傅,一起过来。”
“他在岭西给祝书记开车,来不了。”
到了下班时间,杨柳又来到办公室,道:“侯主任,我给你找了一个师傅,原来是开发区的驾驶员,技术还不错,你暂时用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