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言：“可是师父要我在这里多接触人……”
时初白觉得这个可真是个奇人，只能说从小长在道观里，学校又是象牙塔包容性强、毕业又不用参加常人的工作的几重buff造成了这个情况。
时初白：“你觉得这样下去你能靠自己成功帮人算上命吗？”
一提这个，周自言又变得挫败起来：“好像是不能。”
“那就这么定了，”时初白愉快地决定了，“到时微信联系。”
周自言还是隐隐不太甘心，迷茫道：“……我真的那么不会说话？”
看来一直没给人算成这件事给他的打击还蛮大的。
她有些见不得人露出这种表情，无端联想到最初的自己：“也不是的，居民防骗意识提高了，这是好事嘛。在道观里别人求卦，那是先预设了你的道士身份的。在外面就没那么简单了，鸡零狗碎一地鸡毛是常见的事，有人表里不一有人同床异梦还有人刚死了爹就发现兄弟为了遗产争得头破血流……这种时候，卦啊命啊反而是次要的。”
“我就遇到过有个人直接拿他的八字来找我，说他不想活了，”时初白轻声道，“然后我一看他的八字，年少孤苦，亲人不管，青年时大运不通，多次眼睁睁看见机会被人从眼皮底下抢走，老年运也坏，又被年轻时的物质情况影响，目测也要过得艰难。这种时候，你要是直楞楞地跟他说实话，把最后一根稻草都拿走了，不就等于亲手推了他一把么？”
周自言愣住。他在龙城脚下里的道观里长大，能求到这里来的，其实在隐形中就已经做过了一次筛选，生活怎么说都还过得去，遇不上这种极端的情况。
“哎呀，我说得太多了，”时初白拍拍脑袋，“你师父应该想让你自己看清吧，我不能再多嘴了。”
“你要是还想不明白，多被社会毒打几下就知道了，不过你们道士算卦不是主业，可别被我带沟里去了，”她笑了笑，换上了开玩笑的语气，“我走了哈。”
周自言还是像有些没反应过来似的，听她这句话又慢半拍似的伸手出来跟她挥手。
这就造成了她上叶厘的车的时候还带有一点逃跑的性质。
叶厘：“你怎么了？”
时初白一脸深沉：“话太多了，我居然在给道士讲人生道理，溜了溜了。”
叶厘其实没明白她的逻辑：“道士有什么忌讳吗，也是人啊，为什么不可以讲？”
“你这话问倒我了，”时初白给他比了一个赞，“讲，都可以讲。那么聚宝……不是，叶厘，你又有什么朋友遇到问题了吗？”
叶厘狐疑：“你刚才是不是想喊聚宝盆？”
她一本正经：“你听错了。”
所幸叶厘也没有追究，：“想去哪里？”
“这不是该问你？”时初白系上安全带，“反正我只是个来蹭车的，你最后把我送到家就行。”
她因为射覆成功发了个朋友圈，叶厘外公家离这里就几公里又没事干，于是叶厘就顺便过来了。
“现在天气还有点热，”叶厘看了看外面的晴空，“你应该不会想到室外景点玩吧？”
叶厘也没辙：“那随机出发吧，走到哪里算里。话说我还有个问题。”
“你问。”
叶厘：“你为什么老指望我给你介绍生意，现在应该不少人会直接找上你吧？”
时初白摇摇头：“他们找的是我，却又不是我。有醉翁之意不在酒想通过我想趁机跟我们家结交搭线的，有是因为我师父名气但他老人家现在不理江湖事才找过来的，实际上还是指望我师父的点拨。跟这些人办事我还得先自证我有实力，有时也挺烦。”
叶厘：“但你在节目里不是很准吗，这样也不信？”
“我们国家的人很多实用主义，没算到自己头上都半信半疑的，”时初白道，“但你就不一样了，你八字旺我……咳，撤回撤回，当我没说。”
她一个开心说漏嘴了，又观察了下叶厘的表情，还好叶厘只是动动眉毛，并未在意她把叶厘当成聚宝盆的事实，所以她又放心地给自己找补：“这个旺是不会克耗你自身的！你就理解成你是个催化剂就好，反应前后性质不发生变化。”
这比喻也是神奇，上一秒还在命理旺衰，下一秒就初中化学，好在叶厘get到了她的意思。
最终叶厘还是带她吃饭去了。
时初白：“我们出来，好像很多次都在吃饭？”
叶厘：“民以食为天。”
事实上是时初白已经把沿途的提议一个个否了，从自然景点到商业城再到博物馆科技馆，叶厘试探着问那直接吃饭去，时初白才没有提反对意见。
不过叶厘没说出来。
吃饭的地方叫同心居，是一位历史文人的庭院故居改建的，除了吃饭还兼顾文化展览，所以环境清幽典雅。
她和叶厘坐下了。
本来时初白也无意听隔壁桌在讲什么，只是隔壁讨论得过于热烈，就被迫多听了一耳朵。
“好好的金手链怎么就不见了呢？”
“我找人起卦看就在酒店西南方的桶里，赶紧找，不然之后找不到了。”
“爸！您就歇会吧，别添乱了。”
这个孩子的声音挺不耐烦的，隔壁的父亲也不服气：“现在西方那套玩意都能光明正大讲，我就说说而已怎么就添乱了。又宝贝你那金链子又只会在这叹气。”
说着说着就隐约有越吵越大的架势，都到了服务员上前来提醒了这桌的音量太大，要他们控制一下，以免影响其他食客的程度。
时初白因为职业习惯，随口道：“这八成占出了一个水风井卦，如果是用梅花或者六爻的话。那确实要留神到水的力量大的时候就被人拿走了，申时之后，物品危。”
叶厘：“就从这个描述也能反推出占的卦吗？”
“当然了，”时初白先夹了一口上来的凉菜，“能正着推，自然也可以反着推。有些人是不清楚自己的出生时辰的，就能通过人生大事确定准确出生时间，这种我们管它叫做定盘。”
八成他们说的也被隔壁听到了，隔壁不知道是不是火气上头，竟然从隔离的屏风后头冲了出来：“我最烦你们这些搞迷信的，成天就知道叭叭叭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