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凛视角
夜。波士顿。
都说这座城市见证了美国的几次时代变迁,更偏向于保守与传统。
但被同伴带来酒吧后的江凛显然不这么觉得。城市一隅,灯红酒绿,酒色生香,一个也不少。
谈完生意,他就地约见了两个旧时好友。
都是儿时的伙伴,还是会玩的那种,饶是江凛平日里总被说无趣刻板,也被带动着多了几分兴致意味。
江凛被带到了一个地下酒吧,隐藏在一家墨西哥餐厅之下,装潢也是浓郁的墨西哥风格,暗红色的灯光,优雅的提花壁纸,暧昧的摇摆蜡烛,圆台中正在弹奏的爵士乐队,处处彰显着神秘和性感。
三人坐在一角,顶上的枝形吊灯仿佛在幽幽诉说着晦涩却热情的故事。
在异国他乡,没有公事和熟人的桎梏,人总是容易变得放纵和放肆。就像喝酒,江凛平日里少喝,就算抵不住要喝,也多少心里有个度,但今天一时兴起,竟然喝得有些过了头。
或许是太久没喝,或许是因为得到调酒师的偏爱,没想到随意调制出来的带着蓝色火焰的鸡尾酒,也能让他有些许醉意,各种滋味在舌尖交汇,到末尾,江凛就只对朗姆酒和龙舌兰的味道还有些许印象了。
其中一个人已经成婚,家里小孩刚出生,江凛听他谈起家庭,不由恍然,原来曾经热血的少年,也走到了成家立业这一步。不过对于这个话题,他只能当个听众,娶妻生子这四个字虽然最近总被母亲提起,但他依然觉得离自己很远。
见他默不吭声,好友打趣道:“听说伯母最近一直在国内给你张罗着相亲,我妈都来问我有没有好对象介绍了,怎么,真成工作狂啦,Y中远近驰名的江公子竟然要走到相亲这个地步?要是让以前那些老友同学知道,恐怕要惊掉下巴。”
另一个好友笑着说:“我倒是不意外,他这性格难道还能好好谈恋爱?相亲反而适合他平时的行事风格,效率高,不用费心思,敲定下来就直接结婚,就是吧,没了恋爱过程,总归是有点无趣。”他说罢心情有些复杂,“不过我读书那会最羡慕江凛,那么多女生围着他转,虽然我也不少,但TM校花选了江凛啊。”
“现在还羡慕?”
“我有必要吗,羡慕一个老光棍?”
……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哈哈笑了起来,调侃之余还带着点隔岸观火的意思。
火烧不到自己身上,很多人就巴不得它能再旺一点,反正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就算兄弟也一样。
谁让江凛当年独领风骚,把同校女生的心都抢了呢。
已婚男突然怼了怼江凛的肩膀,问:“我虽然没跟我妈说,不过还真的可以给你介绍。我老婆有个小学妹,说是很不错,长得漂亮还是高材生,最近刚失恋,也是云市人,要不要我组个局牵个线?”
江凛瞥他一眼,还没吭声,另一个人就大笑开来,指着江凛说:“我看你干脆找早几年前那个谁,就后来被你气得出了国那个,就跟她复合算了。”
已婚男:“哪个?我怎么没听过?”
“你都多少年不在国内混了,当然不知道,算起来,自从那妹子之后,我也不知道江凛还谈过哪些对象了。”
江凛随意回了声:“没谈。”
好友:“真没谈?不会是被闹出阴影了吧?”
当初分手,女生不愿意,要死要活的,确实闹的动静不小,甚至一度成为圈子里的笑谈,所以他才印象那么深刻。
说起来也神奇,那时候他跟江凛走得近,那个女生也曾经试图从他这里下手,所以两人周旋过一段时间,但是现在竟然连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果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三四年前的事,江凛其实印象已经不深,但因为不想他继续深谈下去,勉强“嗯”了一声,当是认了。
两人又是一顿打趣,江凛无奈,借了尿意暂时隐遁。
一路绕过热情的目光和欲要上前搭讪的辣妹,江凛经过一个小桌,看到一位东方姑娘的脸孔,略微驻足了一下。
这个酒吧里多是白人和黑人,东方面孔却少见,除了自己和朋友,这个女孩是他看到的第一位,女孩穿着一条黑色修身长裙,长相清纯,微卷的发丝垂落在脸颊两侧,面色熏红,意态迷离,显然是喝多了,此时正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像一朵独自盛开到极致的野百合。
心真大。
波士顿治安还行,但一个女孩,尤其是这样有着姣好样貌的女孩在这种地下酒吧,喝成这样,谁能保证安全。
不过江凛也没打算多管闲事,毕竟可能人家就是故意的,把自己当成鱼饵,愿者上钩这个理儿,古今中外都通用,特别是在酒吧这种地方,更加常见。
他视线越过女孩,继续往厕所走。
刚进厕所,他倒是遇见了第二个东方面孔。
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小男生,穿着卫衣和休闲裤,跟外面的女孩年纪差不多,正在用中文通着电话。
模样看着挺正常,像个普普通通的男大学生,就是气质和神态跟穿着不太相符。
在见到他进来后,卫衣男分神望了他一眼,甚至还用中文试探着问了一句:“中国人?”
看到江凛没理他,像是没听懂,才放下心继续聊电话。
从江凛进去到出来洗手,卫衣男电话依然持续着,他指间夹着香烟,说话时偶尔吸一口,痞里痞气,整一个江凛见过不少的二世祖样。
在洗手池边,卫衣男再次覷了他一眼,指间的香烟快要燃尽,他猛吸一口然后就地摁灭,语气变得不耐烦。
“什么便宜我?咱两这干坏事我也是顶着风险的。”
“长得是好,不然我能答应帮你这忙?”
“我说你也太损了,这种事还要拍照,我告诉你,别把我也拍进去,我不想做什么三级MV男主角。”
“知道了,我等会把她扛过去任你们处置行了吧?她这会也醉得差不多了,绝对没问题!”
江凛听着这些不怀好意的话,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他从旁侧的纸盒里抽出卫生纸,低头擦了擦手,动作缓慢,若有所思。
那人离开前又看了他一眼,大概是看不顺眼他那副优雅劲儿,又觉得他听不懂中文,低声咒骂了一句:“人模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