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东西？！
黑压压的一片浓雾，其中是数不清的断肢。
景西华和车仁的脸也在其中。
那无数断肢，抱成了一个巨大的球。
它正跟在我们车后，向我们逼近。
“那是什么东西？！”
“是之前被我压制在水潭下的脏东西。”
少年说。
“之前，在我还很弱的时候，它们总想吞了我。等我有力量了之后，我就将它们镇压在水潭之下了。”
“那它们怎么会跟上来？！”
现在的青魇，应该没有对付这些脏东西的能力。
如果被它们附到了这辆车上，出车祸都算是小事。
我们几个，性命可能要不保。
我有些慌了神，现在该怎么办！
早知道，就等耀星一起走了。
“主人害怕吗？”少年眉宇间多了几分倔强，“让主人害怕的，我都不允许它们存在。”
说完，他竟然一头从开着的车窗钻了出去。
连我阻拦一下的机会都不给我。
听见动静，那司机好像注意到了我们。
他刚要回头看，我就扑到了前座上，指着前方：“有车冲出来！小心啊！”
司机连忙握紧方向盘，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眼前。
“没有呀。”
司机一脸的纳闷。
车前，是一条广阔的道路，根本就没什么冲出来的车辆。
“是不是你看错了？”
“可能是吧。”我心脏砰砰直跳。
就在他看向前方的时候，少年已经回到了我身边。
他的脸上，溅了几滴粘稠的血。
殷红的血滴，跟他那张天真纯良的脸格格不入。
我又一次回过头去。
黑雾已经散开了，刚才那些成团的断肢，也已经不见了。
少年很骄傲，“都是我的手下败将，没什么好怕的。”
我掏出湿巾，仔细为他擦着脸。
这要是被司机看到他一脸血，估计又会吓够呛。
少年很是享受，乖巧的让我给他擦脸。
我压低声音问他，“那些脏东西，是怎么找到你的？”
少年眨巴眨巴眼睛。
“主人的魂魄，是好东西，它们都想吞。刚开始我打不过，只能东躲西藏，后来在等主人的时间里，我就慢慢变强了，它们就打不过我了。”
暗无天日的地方，不断有脏东西来侵袭。
他看上去还那么瘦弱。
我有些心酸，“你等了我多久？”
他开始掰指头，“一百年，两百年，三百年……”
“数不清啦，总之是好多好多年。”
他眼里像是有星星在闪光，“我就知道，主人一定不会丢下我，一定会来找我的！”
我眼泪都快出来了。
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小东西，百分百的信任你，怎么可能不感动。
换了几次顺风车，我们终于回到了S市。
下车的时候，青魇的脸是黑的。
可能是他不喜欢坐车，也可能是少年依偎了我一路。
“不能扔到念棠那里去么，你们不是好姐妹吗？”
在打开去往洞穴的通道前，青魇冷冰冰道。
我摇头，摇的坚决。
少年长这么好看，去到狐狸窝，我实在不放心。
念棠对我好，可能会有底线。
青魇阴沉着脸，一脸认命了的感觉。
“在我的地方，就要懂我的规矩。”
青魇扫一眼少年，冷淡道。
“我只听主人的话。”少年认真地回答。
他不是有意要怼青魇，但这个时候，他的无意，好像更加惹青魇不爽了。
我赶紧按住少年的肩膀，告诉他，在这里的时候，青魇的话就等于我的话。
少年的回答再单纯不过。
“主人让我听他的话，那我就听。”
青魇的洞穴里，还是老样子。
每次我来到这里，听到流水潺潺，心里都会安宁不少。
我在石凳上坐下，青魇也在石凳上坐下。
“他坐哪里？”我问。
青魇指了指地上，面无表情。
这不是欺负小孩么？
我刚要抗议，少年就高高兴兴地坐到了我脚旁，依偎着我的双腿。
青魇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主人就没教过你，坐有坐相么？”
少年一本正经的回答，“主人还没来得及教，但只要主人教了，我都会好好学。”
“那你就快点教！”
青魇眉梢挑了挑，毫不遮掩自己的不痛快。
这一路上，我已经习惯了这两人的对话。
能聊到让青魇内伤的，这少年还是头一个。
我已经从害怕他俩交流，到乐在其中了。
好久没看什么娱乐节目了，看看他俩也挺有意思的。
少年认真看着青魇，看的青魇不自在了起来。
“你老看我干什么？你——”
青魇开口，忽然又看向我，“他叫什么？”
对啊。
我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我还不知道少年叫什么。
“你叫什么？”我问他。
少年疑惑地看着我。
“名字，就是你的名字。”
“我没有名字。”少年说，“主人还没来得及给我起。”
这话听得我不是滋味。
这千百年来，他竟然是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人。
少年托起我的手，让我掌心放在他头顶。
他说的小心翼翼，“主人给我起一个名字吧。”
他那双淡金色的眼眸，眨也不眨地看着我，眼底尽是期盼。
我声音柔软下来，“好。”
他的眼神，让我想起了我小时候养过的小狗。
一样的单纯无辜，一样的对我信赖。
太复杂的名字，我也想不出来。
这么简单的人，名字也是越简单越好吧。
“小白，怎么样？”
他是白色的，就叫小白。
但这名字，实在有点太不高大上，我怕他会讨厌。
没想到，他竟然一下子跳了起来。
他拉住我的双手，又蹦又跳，“我有名字了！我是小白！是主人赐予的名字！”
“小白？”青魇眼底露出几分不屑，“这名字，呵……”
呵什么呵，我用力看他一眼，这名字多好，简单又好记。
最重要的是，小白喜欢。
青魇起身，“你要再跟她上演一会儿主仆情深，她都能累晕过去，睡觉吧。”
洞穴里，床，只有一张。
小白很开心地守在我身旁，“我可以跟主人一起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