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盛华 >第一百九零章 棋手和棋子
    郭胜简直有几分激动的感觉,赵老夫人也是快六十的人了,又是个妇人,这样的黑夜里,这样的箭术,真是让人仰视。

    “都说赵老夫人是苗老夫人替儿子养的童养媳妇。”李夏嘴角微微上挑,语调也微微上扬,看起来心情十分愉快。

    “真能胡说八道”郭胜不客气的呸了一声,这会儿,他正在心里对赵老夫人抬头无限敬仰。

    “童养是真的,媳妇”李夏拖着长音,“也算是真的。赵老夫人是苗老夫人捡的孤儿,养在身边,算是当女儿养的兵吧,十一二岁就进了她的亲兵队,听说隔年就做了苗老夫人的亲兵队长,一手箭法出神入化。苗老夫人生平最得意的事之一,就是她儿子能把赵老夫人求娶进门。”

    “苗老夫人令人敬佩。”郭胜是真的满腔敬佩,看着明显心情好了不少的李夏,迟疑道:“王妃,这弓手”

    “有蒲高明做顶罪羊,弓手不算什么。”李夏淡定答了句,要不是有弓手,她何至于让王爷远远避开,自己也不敢身在其中。

    “阮谨俞那边有什么信儿没有。”李夏调转目光,看向在婆台寺的一片光亮之下,显的格外黑暗的周围几家别庄。

    “十七爷进了别庄,直到现在,别庄一直大门紧闭,天黑了也没亮灯,一盏灯都没有,我总觉得他现在没在庄子里,他带着一群妇幼王妃吩咐过不要靠近,现在不知道什么情形。”郭胜一脸苦笑。

    “他没动静,那是没伤没痛。他要是伤了痛了,必定闹的没人能安宁,哪会这么安安静静。”

    “那倒是。”郭胜想着阮十七平时的行事,忍不住摇头,这位十七爷,早就混成了刑部一景,刑部上下早有共识,亏了谁都不能亏了十七爷,要是周尚书和十七爷有一个得吃点亏的,那这个亏肯定得给周尚书,周尚书自己也是这么认知的。

    听长贵说,京城的贵妇贵女中间,好象也有个共识:不惹那位十七奶奶,十七奶奶是个真良善的,可她家十七爷不是君子啊。

    “咱们人手紧,把盯着

    阮谨俞的人撤出来,去看着柏悦,那一片,让婆台寺四周的顺带看着点儿就行,他那边要是有事,必定惊天动地,想不看到都不容易。”李夏接着吩咐道。

    绥安王府的别庄,错落在长沙王府别庄上面一些,中间斜斜隔着唐家的别庄。

    绥安王府别庄那间高阁里,落地窗大开,江延世斜披着件薄斗蓬,意态闲适,眼神明亮极了,端着杯温热的陈年女儿红,慢慢啜着,今晚此时,茶过于平淡了,这陈年女儿红最佳。

    “苏家出动了,是柏悦,没看到苏烨。”枫叶垂手站在江延世侧后禀报。

    江延世手里的酒杯一顿,嘴角挑出丝丝笑意,“我就喜欢这样的有情儿女,传令下去,告诉柏悦,老二在婆台寺里,让开通路,送柏悦去婆台寺。”

    “是。”枫叶静悄无声的出去传了令,回来接着禀报:“苗老夫人到徐家别庄的时辰跟爷预想的一样,不过,赵老夫人两箭射杀了那两个弓手,奉爷的令,若有不利,立刻后撤,已经撤后了。”

    “老将不老,神箭无比名不虚传,闲了这几十年,功夫竟然没撂下,传令,压着她们不许出庄子就是了。”

    江延世闲闲的赞叹了一句,接着吩咐道。

    “是。”枫叶上传下达的极快,“阮谨俞那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大门紧闭,连盏灯都没有。”

    “阮谨俞活了三十多年,混帐了三十多年,却毫发无损,凭的就是一手逃如脱兔、滑不溜手的本事,不急,先放着,没到时候呢。”

    江延世抿了口酒,“把后山那些人驱赶出来,绕过婆台寺,去那片庄子。让蒲高明称心如意。”

    “是,”枫叶答应一声,传了令下去。

    半山腰的陆家别庄,阮十七早就换了一身和旁边护卫长随差不多的黑衣服,站在靠近婆台寺一边的角门里,侧耳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小厮北海站在旁边一棵古树树梢位置,隐着身形,远眺着山下。

    飞马奔回来的路上,阮十七想明白了一些事。

    这不是那魔头被别人怎么着,这是那个魔头拿王爷和她自己做饵,在布局杀人

    就他能感觉到的,这是个极大的阵势,那要套的,肯定不是苏家,苏家那一门子文雅书生,也就是能在朝堂上斗斗嘴皮子。能和那魔头势均力敌的,肯定是太子那个江家。

    江家一窝子海匪,那魔头也是,匪对匪

    都是肯定养了私兵,也肯定能调用兵将的人。都是心狠手辣无所顾忌的人。

    他不敢打发人出去哨探,他的人,夹在这两股大匪中间,只能是鱼肉,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今天夜里必定极端混乱,出头妄动,就是个死字。

    他得看准时机,快跑藏好,只求平安过了这一夜。

    “十七爷,山下好象打起来了。”树梢的小厮北海飞快的滑下来禀报道。

    北海能挑到阮十七身边,就是因为他眼力好,可不是徐焕那样的眼神能比的。

    阮十七轻轻抽了口气,转身就往回走,“走。”

    周围的小厮护卫往各处打着手势,园子里明的暗的人紧跟在阮十七后面,径直退到别庄正院门口,诸人团团守住正院,阮十七推门进了院子。

    “怎么样了”见阮十七进来,徐夫人呼的站起来,焦急的问道。

    “不怎么太平,咱们得躲一躲。”阮十七看向阮夫人,以及和阮夫人并排坐着的李冬。

    阮夫人站起来,从奶娘怀里抱过了阿果。李冬跟着站起来,抱起了女儿毛毛,朱氏急忙去牵阮慎言的手,阮慎言却甩开她,仰头笑道:“我还要拿刀呢,舅母别怕。”

    紧张的心都提到了喉咙口的朱氏被他一句话说的失笑出声,他还拿刀,还让她别怕

    “阿果给我。”阮十七在儿子头上轻拍了下,伸手去接阿果,“一会儿让西山抱毛毛,南海带着言哥儿,等会儿,大家都得快跑,你们管好自己就行,一定要跟上,别摔着就行。”

    阮夫人将阿果递给阮十七,阮十七低头在阿果额头上亲了下,“乖孙儿,有点儿出息,一会儿别哭。”

    说完,小心的将阿果裹进衣服里,松开两只手试了试,满意了,示意众人,“走吧,路上别出声,一个跟一个跟紧了。”

    李冬抱着毛毛紧跟在阮十七身后,出了垂花门,西山上前接过毛毛,南海背起阮慎言。出了院门,已经都换了小厮衣服的李冬等人混进小厮护卫队伍,穿过暗黑的园子,出了角门,沿着荒芜的山路,阮十七和小厮护卫们大步流星,李冬等人一路奔跑跟着,也不知道阮十七要带她们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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