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男人一直沉默,瞳孔瞪大着,有些不忍再说下去,对于任何一个家庭来说,这都是一个十分沉重的话题。
就这样对立而坐,坐了有差不多十分钟,傅行琛才问出来:“不会是搞错了吧,她还那么年轻,怎么会得上这样的病。”
他难以置信,那么可爱温柔的一个女孩子,肯定是面前的医生弄错了,百分之一百是搞错了。
医生从椅子上坐起来,拍了拍他的肩头:“别太悲观,好在孩子十分健康。”
说完这一句之后,医生晃动了一下自己高大的身,抬脚走了出去。
一脸懵逼状态的傅行琛如同游魂一般闪身拦住医生:“你的意思是,夏以安她……没救了是吗?”
“这个……”医生一脸的无奈:“我不是那方面的医生,所以我不清楚,所以你还是抽空给她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吧。”
傅行琛说了一声谢谢,回病房里去看夏以安。
他在床前守了她三十分钟,夏以安满身是汗的惊叫了醒了过来,她应该是做了一个很是恐怖的梦,在张眼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眼神里都是恐惧与害怕。
傅行琛起身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她两只手轻轻的捧着杯沿,手指颤动得厉害,很快杯子里的水洒得床上到处都是。
见状,他伸出去两只手,用力的将她的两只手捧在了中间,他的手指冰凉,是全无温度的那种。
傅行琛又倒了一杯水,透过杯中水的温度帮她驱寒。
渐渐的,夏以安才分清楚梦与现实,手摸在自己的小腹:“这个孩子……”
“放心吧,孩子很好,你不用担心,你现在身子虚,得好好休息。”
有些头疼,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微微抬起了脸。
目光中是不可名状的忧伤,眼眶中噙着泪。
“孩子真的好吗,流了那么多的血,他怎么会好,又怎么能好。”
她自言自语,又问:“你没有骗我吗,我的孩子,他真的还在?”
“嗯,还在,你不相信我的话,难道连医生的话也不信吗?”
夏以安哭出声来,完完全全发了疯一般,嘴里不断重复着一句话:“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还在,怎么会还在,怎么会还在。”
流了那么多的血,受了那么多的苦,遭了那么多的罪,居然还在,这个孩子,他这是要赖上她了吗?
“怎么,这个孩子你不想要吗?”
“不想。”
几乎是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了。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她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不是没有,是想有而不能有。
“你不想要孩子的理由,是因为你得了脑癌晚期吗?”
傅行琛一针见血,尽管医生的话已说得十分清楚,也不可能有假,可他就是想要听她亲口承认。
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第一次尝试着想要去对一个人好,可没想到,老天还真是会开玩笑,他也还真的是倒霉。
后来的傅行琛每每想到此,总忍不住感叹,倒霉就倒霉吧,只要那个人是夏以安,他就是倒霉一辈子那又怎样?
夏以安大胆承认。
傅行琛问:“所以,之前你眼睛看不见也是因为脑癌吗?”
“你怎么知道我眼睛看不见?”
夏以安有些好奇,随口问了句。
傅行琛眼中泛起红,盛出心疼,他转过脸不让她看到。
良久之后。
“你刚刚梦到了什么?”
“他……他要抓我回去,我……我不能被他找到,我也不会把这个孩子给生下来,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他会把这个孩子给打死的。”
夏以安眼中满是恐惧,一想到梦里的场景就止不住的浑身颤抖了起来,双手紧紧的环住了自己。
想不到,曾深爱不移,追随了整整九年的爱人,到最后,哪怕只是一想到他都浑身颤栗,就算是在梦里都让人觉得害怕。
傅行琛走上前,将被子拉着给她盖上,夏以安瘦小的身体立马就钻进了被子里。
几分钟后,她才从床上坐了起来,苍白的唇色开合着,对着他说:“谢谢你救了我。”
夏以安脸上白灰一般,他其实还想再问一问那个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让她这么畏惧,想了想又觉得没有必要,等到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他。
傅行琛握紧了拳,咬牙切齿着,最好别让他碰到这个人渣,否者他非打残了他不可。
“那些人经常这么欺负你吗?”傅行琛绕开了话题。
夏以安刚要开口说:“不是。”
突然间一片温热的唇瓣覆了过去,蜻蜓点水一般,只一下就快速的分开了。
快到夏以安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有些太不真切,好半天反应过来后,眼瞪了起来。
她……她被吻了,被除薄景夜之外的一个陌生男人给吻了。
尽管这个男人帮自己捡回了一条命,可她还是觉得嘴巴里一阵恶心,忍不住的就干呕了起来,傅行琛给她提了垃圾桶,她吐完后,他又贴心的送上去了纸巾。
一抬眼,对上男人满是关怀的目光,这一双眼睛,明亮清澈,和薄景夜完全不同,如果说薄景夜是北极里常年不化的寒霜,那么面前的傅行琛就是夏日里悬在头顶的一抹暖阳,他们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极端。
傅行琛眼底盛着温柔,他并没有多想,他以为她只是正常的妊娠反应。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还去魅夜里上班?”
“嗯。”
夏以安将手背上的针头拔掉,又下床穿自己的鞋子。
之后又套了外套。
“你去哪儿?”
“回宿舍。”
傅行琛紧握住的拳头一下就砸到了床沿上,他的怒气来得莫名其妙:“你是不是傻,被人这么欺负,还要回去,回去被她们打死吗?”
傅行琛无法理解,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敬业也不是这样敬的啊!
夏以安就像听不到一般,脚步坚定的垮了出去。
傅行琛跟出去,在背后大喊:“医生让我陪你做一个全身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