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面前一张张穷凶极恶的脸,高俅瞬间失去了主张。
他不是没有濒临过绝望,就算前面被打败、打散,在丛林中摸爬滚打,挣扎求生,他都未曾放弃过希望!
但现在……他是真的绝望了!
高俅转过头,茫然的望向冯仕炎,就像是在寻觅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这颇有些病急乱投医的味道,只因冯仕炎先前的一些建议,包括做出的一些选择,最后都被证明,是当时情况下,最佳的一个选择。
他只能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冯仕炎的身上。
可他望见的,是一张同样茫然的脸。
这时的冯仕炎,同样陷入了深深的纠结当中……有遁地符傍身,他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只是这一路下来,他与高俅等人的羁绊,早已联系的无比紧密,他怎么也无法下定决心,抛弃他们独自离去。
(遁地符请参考第八十章)
吴用满脸的意味深长,在无数壮汉的拱卫下,缓步向前。
他每向前一步,身后的一众贼匪也会同时踏步向前。
沉默的声响规律的在林间响起……伴随着他们的步步逼近,无尽的压力纷涌,几乎令三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直到距离三人只有一丈远的时候,吴用停下了脚步。
“做出决定了吗?”嘲讽的语气里满是从容,“我相信太尉也是个聪明人,应该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太尉!”
鲁二风赶忙上前,持刀挡在高俅的面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吴用笑着道:“就连鲁壮士都能看清当下形势,我想太尉你……应该不会继续执迷不悟了吧!”
高俅满脸的阴晴不定,沉吟许久,他才叹了一口气,颓丧的说道:“我们……降!”
他的脸上满是不甘,因为他知道,只要踏出这一步,他就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只是,好死不如赖活着,与其平白无故的伤了性命,倒不如先行降敌,再见招拆招。
这时的他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上了梁山,关于他的风言风语将会瞬间席卷整个大宋……即便他有机会逃脱,未来也不可能再受到重用。
——他不想,但他也没办法!
“聪明!”吴用抚掌大笑,“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相信太尉不会后悔你的这个决定的!”
“请吧!”
吴用侧身一让,身后的贼匪也似波浪般,自然而然的让出一条仅够一人同行的小道。
这是通往梁山的路:一眼望不到尽头,晦暗不明,像极了一个噬人的黑洞。
他们甚至不屑于将高俅等人的武器缴下,因为在他们的眼中,除了林冲,剩余几人根本不可能翻出什么浪花!
脚上好像挂着千斤重的石头,高俅的每一步都走的沉重无比。
这时的他仿佛失去了灵魂,宛若行尸走肉!
冯仕炎和鲁二风也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脸上同样满是沉重。
对于鲁二风来说,他只是感到挫败,说白了,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扈从……他的任务也只是鞍前马后的将高俅照顾好,不管怎样,只能能够保住高俅的性命,他也算完成任务了……当然,如果高俅命丧于此,他自然也不可能独活。
或者……这个世界梁山的走向还是像水浒传里那样,未来梁山会被朝廷招安,兴许自己还能混成一个御厨,这样想来,似乎也不是十分的糟糕。
反正作为一个辅助性质的人,又不用他上战场和别人拼杀。
冯仕炎本就是一个生性乐观之人,想清楚了一切,他的脚步不由得也轻快了几分。
“等等!”
就在两边即将交汇之时,一道虚弱的声音陡然响起。
高俅神色一怔,茫然的停下了脚步。
“你们可以走……但他,得留下来!”公孙胜的面色惨白,虚弱的指着冯仕炎,“此子绝不可留!”
公孙胜咬牙切齿的说道,以至于所有人都愣住了!
冯仕炎难以置信的望着公孙胜,“你这牛鼻子道士说什么呢?我们都已经降了,你还想怎样!”
这时,高俅也回过神来,赶忙冲着吴用拱了拱手,“吴头领,这冯大师不过是一介厨子,且手无缚鸡之力,烦请头领网开一面,饶了他罢!”
高俅谦卑的弓着身子,久久没有起身,他的身形微微颤抖,整个人好像瞬间老了十岁。
“不行!”
这时,宋江亦领着梁山的一众人靠上前来,“我不可能任由未知的变数存在,尤其是,可能威胁到我梁山未来大计的变数!”
“高太尉,你可得想清楚了,究竟值不值得,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害了自己性命。”
宋江面露不屑的发出一声嗤笑,“或者……你是想,以卵击石?”
“你!”
鲁二风一脸不忿的站了出来,但望着面前黑压压的人群,他不禁又心怯的后退了几步,眼巴巴的望着高俅。
“还是烦请宋头领高抬贵手!”高俅转头望向宋江,再度谦卑的弓下了身子。
“没得商量!”宋江的目光深沉,回答却是斩钉截铁。
高俅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周身的肌肉微鼓,下意识的捏紧了手中的武器。
“呵呵呵呵……”
高俅猛的抬起头,原本混沌的视线变的清明,“既然如此,也便没什么好说的了,就让我们三兄弟,一道上路吧!”
他本就不想臣服,也不甘臣服……
随即,他的眼神骤然变的坚定,紧握着武器,狠狠朝着宋江袭去!
“太尉……”长久以来的默契,瞬间令鲁二风领会到了高俅的决断,没有半点迟疑,调转方向,直直冲着山路另一头的吴用杀去!
猝不及防!
没人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还敢暴起反抗,一时间,梁山众人也是一阵的慌乱,前排的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可奈何这山路狭窄,连锁反应下,有几人不慎踩空,直接跌落山崖,发出数道凄厉的嘶吼!
“镇定!”宋江一声厉喝,瞬间令所有人冷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