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本尊酿醋，然后供应给你的同福客栈？”
文殊听完，差点跳起来！
我，我堂堂一个菩萨，还有自己大道场的主，是给你酿醋的？！
“吼，你再吼。谁说只卖给同福客栈了？外面那么多民众，不吃醋？”
一旁的孙悟空笑道：“你信不信，明日小唐，修书一封给他的皇帝哥哥。
早上小六跑上一趟，将书信送回大唐。
下午就会有拆迁队，去菩萨你的道场，给你拆个七零八落？”
“谁敢？！！”
文殊也不是没有脾气。
闻言一蹦三丈高：“区区一个大唐皇帝，也敢来招惹于本尊？”
“哟哟哟，看把你给能的！”
孙悟空不屑一顾：“你菩萨了不起啊？
有度牒么？有地契么？有建房许可么？
娘娘你有开设道场的许可么？
在大唐有司申请过么？在当地府衙有报备么？
你招收的弟子，经过审核了没有？同往你道场的道路，有没有给民众青苗补偿？”
文殊菩萨一听，顿时愣了：我特摸的，从灵山一过来，就在五台山驻跸，哪有这些玩意儿？
谁听说过菩萨，还要办理度牒的？！
“没有！”
文殊没好气的怼回去：“本尊开设道场，乃是造福一方的好事，他们都求之不得哩！”
“狗屁！”
孙悟空冷哼一声，“你给他们带去了什么？是让他们多一尺布，还是多了一升米？
没有。
你与数千弟子，反而吃他们，用他们，剥削他们！放高利贷盘剥他们！”
（唐宋寺庙有放贷、出租土地的业务，兼营饭庄、旅店业务。
投宿于寺庙的书生，商旅，可不是白吃白住。名义上是免费....实际行动，所谓免费的东西，反而更贵。）
孙悟空冷眼盯着文殊：“没你，他们负担还轻一些儿！”
文殊也冷声道：“本尊没有度牒，没有建房许可，又能怎的？”
唐僧插话道：“凡间的朝廷，只是没有那个能力，去执行律法而已。”
“但并不代表你的所作所为，就合理合法。”
唐僧缓缓站起身来，“或许，我的皇帝哥哥，无暇去执行这些律条。”
“但...贫僧有！贫僧白天没球事，晚上球没啥事儿，闲着也是闲着。”
唐僧冷着脸道：“这经，不取也罢！身边一亩三分地，都整治不好，那鸟经再好，也会念歪。
贫僧这就返身启程，回大唐去。
将大唐境内所有的寺庙、修行道场。
挨个儿给它，查个底朝天！
只要不符合律法的，统统给我限期整改！
胆敢抗拒朝廷者？不管他来头多大，靠山有多硬，一律严惩不贷...剃个光头就了不起啊？敢以身试法，咱弄屎他。”
唐僧扭头。
问孙悟空：“悟空啊，你当年大闹天宫的勇气，想必还在罢？在凡间闹腾闹腾，对你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当然在。”
孙悟空笑道：“现在还多了一只猕猴，本事不输俺老孙当年。估摸着，闹的会更欢，会更热闹一些儿！”
“阿弥陀佛，玄奘啊，莫冲动！莫冲动！”
文殊是来求财的，只不过自己的脸面，还不允许自己伏低做小。
佛门再是势大，那也是藤缠树。
朝廷就是那棵树。
“这卖醋，一斤才十来八文，如何能够养活，我属下数千弟子？”
文殊赶紧转移话题，开始商量酿醋的前景，“悟空啊，我知道你神通广大，金点子多。
就不能像你给观世音、普贤那样，替本尊...咳咳咳，替我指一条发财的路子？”
“这就是发财的路子啊。”
见文殊服软，这可是分解佛门的好兆头！
孙悟空开始变得也正色起来：“娘娘，你的观念有误！好比马车夫问乘客，‘你知道自己的定位’吗？”
“酿醋虽说利薄，但它胜在量大啊！”
“你们坐拥粮田无数，单靠卖粮食，丰年所赚有限。
若是遇到荒年，你们寺庙找别人暗地里，替你高价卖粮，那又能赚几个大钱？”
孙悟空接着开解文殊：“但若是酿醋卖，获利那就多多了！丰年粮食多，粮价便宜，你就多多的酿醋存起来....又不怕它变酸不是？”
“这叫农产品深加工！赚取整个产业链上的每一道利润。”
“若是遇到荒年，就停止酿醋，只卖以前的陈醋。
把粮食拿出来，低价发售，以接济民众，造福一方。”
孙悟空语重心长，“娘娘，只可放水养鱼，不可竭泽而渔的道理，你该懂吧？”
文殊菩萨闻言，低头沉吟。
各大寺庙的土地，经过数个朝代的积累，如今已经达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数量。
后世靠倒腾粮食，赚不到钱。
但这个时代，有粮食就是大爷，就可以垄断一方的经济命脉，就可以低进高出，赚钱极大的利润！
——只是名声不大好听。
佛门存粮多，遇到灾年，都是表面上施粥，暗地里让粮商替自己，高价将绝大部分存粮倒腾出去。
没钱买粮食？
好说，咱佛门有好生之德，拿田地来抵押就行，以后你有钱了，再赎回去就是了....虽然大多数贫民，根本没有那赎回去的能力。
这就怨不得我咯...
阿弥陀佛。
文殊菩萨思量半晌，微微点头，认可了孙悟空的经营策略。
丰年酿醋，灾年低价开仓放粮，如此一来，寺庙利益不会受损，但的确能够得到好名声。
“灾年高价倒卖粮食，本尊的良心...也会痛！”
文殊一脸悲天悯人的神情，开口道：“但世事如此，本尊不得不为之啊！还望你们体谅一二。”
文殊菩萨嘴里的‘不得不为之’，也是实情。
大寺庙上上下下几千人口，高价卖粮，事关所有人的利益。
并不是文殊她一个人，就总能一言而决。
就是一次两次这般做，大家敢怒不敢言，久而久之，也会对一把手心生怨怼。
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啊！
还有就是外面的大世家门阀，他们也是大粮商。
谁敢低价卖粮，砸了他们的饭碗，那后果...大唐皇帝李二，都得掂量掂量！
其实李二本身，也是出身于关陇顶级世家门阀之一。
“不要看不起酿醋，卖调料。”
见火候差不多了，孙悟空再添一把柴，“你还可以卖‘十八香’调味料么！小产品，大产业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