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入硝子刚从药柜转过身，手里还拿着几袋小包装的冲剂——六眼良好的视力替五条悟捕捉了袋子上的字，缓解胃肠不适什么什么。
接着看到五条悟，她挑眉，讶然地打了个招呼。
手里的药则递给了桌子前的伊地知洁高。
“其实没事，压力性胃痛还死不了。”硝子接着说。
“家入小姐……”伊地知一脸受伤。
“倒也不是为伊地知回来的。”五条悟闷闷不乐地接了一句。
“五条先生……”这次辅助监督则聊胜于无地抗议了一下。
五条悟撇撇嘴。
称呼只是称呼。这世界多的是不认识也与他无关的人用各种各样的方式称呼他的名字，再说称呼也不是什么多么让人在意的事情。
也不是没有被亲近的人用姓称呼过，这种事情说到底还是因为每个人的性格和习惯吧？
本来是无所谓的事。
但是忽然改变就让人很介意，就像刻意要拉开距离一样。
连带着现在听到都觉得不爽。
那边的家入硝子无视了他，先是低声继续了和伊地知的对话，“……饭前或随饭服用……”
最强咒术师百无聊赖地坐下来发呆。
“那，怎么回来了？”
过了一会，和病人说完话，他知根知底的同期同学坐在桌前，有点好笑地问他。
“……被赶回来了啦。”五条悟不高兴地说。
这回答好像完全在硝子的意料之中，女性一下勾起嘴角，只是忍着笑，肩膀起伏了一下。
“……硝子很过分哦。”他瞪着眼睛看向幸灾乐祸的同期。
“哎呀，生气了？”这下真的笑了出声，家入硝子打量他，“你是不知道你现在这副样子，真是难得，应该拍下来才对……啊，我拍下来吧？”
五条悟瞪大眼睛。
真的拿出手机拍了照片，一点同情心也没有的同期损友好像还打算把照片配字群发，低下头开始摆弄手机。
“你听我说嘛。”五条悟不高兴地抱怨。
“嗯嗯，在听。”家入硝子一边点着屏幕一边说。
“——他觉得我很烦人。”
“啊，不怎么意外呢。”女性敷衍地回应。
“为什么啊？硝子也觉得我很烦吗？”
“要拿我当参考吗？真是受宠若惊呢。”硝子看向他，凉凉地说，“不过怎么想也知道不一样吧，你又没有在我家附近蹲点要和我……呵，复合。啊，只是问我的话——有时候是挺烦人的。”
她好笑地看向一下子低落下去的五条悟。
“怎么了，这么容易受打击吗？”家入硝子甚至觉得有点新奇了。
五条悟瞥了她一眼，“……他还说讨厌我诶。”补上一句，话说出口还带着难以置信。
真的好好笑。
像是一只总是精神奕奕的大猫，平时明明一天到晚上窜下跳的，抬着漂亮的脑袋四处巡视炫耀自己好看的皮毛。这会儿却因为鱼缸里的金鱼不见了之类的小事，而像是世界都崩塌了一样，失落地低垂着尾巴。
还有点可爱。
“我倒是觉得你现在这样很讨喜，”家入硝子客观地评价，“就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在对方面前晃几圈怎么样？说不定会有奇效？适当的示弱是高明的策略。”
“硝子在拿我寻开心吧？”
“怎么会，是非常认真的建议。”
五条悟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但是没用啦，”没精打采地移开视线，五条悟说，“我都和他说了我会很伤心了，他完全不在乎诶。”
“真冷淡呢。”
“是啊……超级冷淡，以前明明见到我就会很高兴。”大猫不讲究地把脑袋往桌子上一趴，心不在焉地转着一边的圆珠笔，好半天，才自言自语一样地开口，“……为什么啊，我和以前没有哪里不一样吧，没有理由不喜欢我啊。”
这句话要不是五条悟来说，还真是过于自我中心的发言。
“那，”家入硝子决定不对五条悟的世界观指指点点，“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大猫蔫蔫地回答，还在拨弄着圆珠笔，好像这是世界上最有意义的事情。
“嗯？要放弃吗？”
“嗯——”五条悟拖长声音，不情不愿地说，“……我再去纠缠他也只是让他觉得烦而已。”
家入硝子意外地看向他，“你倒是很理智呢。”
“我不想让他讨厌我嘛。”五条悟回答。
……
这可真是……
很奇怪吧？咒术上的最强明明不代表感情上也是最强才是。但是放在五条悟身上，总让人觉得他没有两天就会把事情抛之脑后，不会受到半点影响。
“好了好了，”家入硝子说，“要诉苦吗？还是要心理辅导？我之后应该都没什么事。”
“当然是要安慰了，我现在超伤心哦。”五条悟理所当然地说。
她哭笑不得。
用浮夸的语调说出“我会很伤心”也没人会相信吧。
“安慰人我不擅长呢。需要心理辅导吗？”家入硝子开玩笑地说，“虽然没有心理医生执照，不过保证你一周就把前男友忘得干干净净。”
“真的吗？”挑眉，蓝眼睛看向她。
“真的。”开玩笑的，她想，接着说，“这种事只有前几天会耿耿于怀，很快就会淡掉的。你看，他也忘了你不是吗？”
五条悟想了一会。
“还是算了。”他说。
安静的五条悟看上去和平时任性妄为的最强不太一样。
好像觉得谈心结束了，白发的青年不再说话，坐在对他的身高来说有些偏小的椅子上，过了一会，手臂搭在椅背上，把脑袋靠了上去，看着窗外的不知道什么出神，霜雪一样的睫毛像是晚冬的新叶一样在微风中眨动。
如果不是占据了她的医务室就更好了，家入硝子想。
但至少现在她还是愿意给五条悟留点空间。
医疗者计划着去吃个饭，带走资料处理一下积攒下来的工作交接，也许回家好好敷个面膜……但总之，她愿意暂时把自己的地盘让出来，留给她有些失落的同期。
家入硝子关上医务室的门，在想着什么的最强咒术师没有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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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五条悟——咒术界年轻的最强咒术师，从来不以恪守原则著称。
所以，当她的办公室再次被猫占领，家入硝子也不怎么觉得意外。
那是……第三天？第五天？
“我好想他哦。”苍蓝色的眼睛亮晶晶的，五条悟一点也不觉得忸怩地，直白地说。
“和我说也没用啊。”家入硝子事不关己地摊手。
“诶～”五条悟不满地拖长声音，嘟嚷了几句抱怨的话，“给点建议嘛。”
“上次不是说要放弃吗？”
“……我不是非要现在和他在一起啦，”五条悟为自己解释着，“我就是很想他，我想和他待一会。”
单纯到有点可爱的发言。
非要归类的话，家入硝子认为，自己是持“分手之后断绝联系”的价值观的。即使要她站在五条悟的立场，追逐一个这样的对象也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但是……
你总是很难拒绝一只猫。
某种意义上，虽然没有与那位前男友先生见过面，但家入硝子认为，即使是对方也是一样。
“那就委婉一点，迂回一点……找点借口。”家入硝子可有可无地调侃，“绝顶聪明的最强咒术师不会只知道跑到对方面前说‘我想和你交往’吧？”
从她的话里读到了积极的暗示，五条悟的眼睛亮起来，“那要怎么做？”猫眨巴着眼睛问。
好吧好吧，恋爱策略指导。家入硝子好笑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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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下的街道，步行街的花店，修剪挑捡的鲜花在手工编制的花篮里舒展着柔软的花瓣。
【身为被无视了72小时的魔法少女，梅莉完全出于自己为他人着想的善良内心，对你发出以下忠告：】
【不要想着买花。】
刚打算拐向另一条街的最强咒术师顿了一下。
“为……”五条悟刚想开口。
【上次送花不是完完全全只有反效果吗？】
“那个是……”不太甘心。
【说到底会有偶遇的人会凑巧带着要送给对方的花吗？槽点低级到让人懒得吐槽了。】
“虽然也有道理——”
好像还是没有完全放弃刚才的念头，视线在街角的花店和眼前的方向转了几圈。
【但是？】
“但是我不想空着双手去见他嘛，”五条悟苦恼抓了抓头发，“不觉得很没有诚意？”
【‘我根本没打算乖乖离开而且会继续纠缠不休的诚意？’】
“知道了啦，控制距离啦！”五条悟不高兴地大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