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江有归舟 >指腹为婚
    江昕进了厢房,就隔着屏风同江老太太报了消息。

    这江大奶奶听见是定国公府,倒是有些坐不住了。江老太太见了,便遣了江大奶奶去问好。

    外头的五色龙舟已列成一排,巳时方至,锣鼓掀天,连响了一刻钟才停,似是在告知众人五色龙舟将要开竞一般。

    对河岸的酒楼茶肆都钻出脑袋来,往外看,呼声升腾跌宕,热闹极了。

    江妩看着这番景象,一颗心也被眼前即将开赛的龙舟竞渡拉扯着。

    只见这离陵天楼最近的便是艳红一片的群元斋,按着红、黄、蓝、白、黑这五色排去,离陵天楼最远的竟是江昕的宝江阁。

    只听见远处一声锣声响起,这边的各色龙舟上的划手们蓄势待发。拱桥上的一声铜锣响,各色龙舟皆整齐划一,一鼓作气地划了出去。

    龙舟赛的气氛愈发沸腾,两岸观竞渡的看客们也见势助威呐喊起来。

    屏风那头就数钊哥儿喊得最大声,江妩听得心情激昂,在孔妈妈的怀里直伸脑袋。

    那龙舟划过水面,只见五条水纹直冲河的那头去。目前领先的是白船,红船与黄船紧跟其后,黑船与蓝船互相追逐,不分上下。

    白船率先绕过建与河中央的观赏亭,红船紧跟而出,第三只绕出来的船竟是黑船,钊哥儿见了更是兴奋大叫

    五色龙舟纷纷绕出,往拱桥前终点的投标船来了。

    白船劲头依然很足,看样子是一丝也并未松懈。红船有些后继无力,争分夺秒间被黑船一瞬间便超过了,黑船一下跃居第二

    白船心无旁骛,率先到达终点。投标船登时将标扔入水中。白船上的锣手占得先机,立时爬上船头。

    此时黑船也到达终点地,加入了夺标战。白锣手用脚勾着船头,身子往前倾,刚想伸手夺标。

    旁的不知道何时又来了红船,红船的锣手身形虽小,但动作干脆利落,招招有效。一来就用桨将标划开了,让白锣手落了空,拉平了白船的先机。

    蓝船与黄船也相继到来,加入了混战。场面一度混乱,江妩看也看不清,只央着孔妈妈再往尽站些。

    电光火石之间,红船的锣手一把夺过标,高举过头,群元斋赢了

    两岸的酒肆茶楼的看客一同大呼“群元斋群元斋”声势浩大,气势如虹。这等场面确实震撼人心

    江妩盯着高举标旗的红锣手瞧了半晌,也大喊一声:“那红锣手不是陈家哥哥吗”

    铖哥儿见江妩喊了一声,这才盯着红锣手的脸瞧,语带诧异,“竟是陈家二表哥”

    一时间大家都有些吃惊。

    这龙舟赛分出了胜负,江大奶奶才从邻间厢房回了,身后还带着定国公府来的人。

    陈伯瞬与陈叔瞩因着是男客,遂往铖哥儿所在去了,只隔着屏风向江老太太问了安。

    大秦氏带了一名举止得体,眼角含笑的妇人及一名七八岁眸中含笑的少女来向江老太太问安。

    大秦氏指了那名妇人介绍道,“这是都督府经历司经历府上的林夫人,与我是手帕交。今日与我们一同观竞渡,难得有机会在外碰上老太太,这才不请自来,来同老太太问声好。”

    林夫人梳了朝云近香髻,簪着石榴花,丰容靓饰,仪态大方。

    携了梳了飞仙髻的少女走向前,向江老太太行了福礼,少女柔美飘逸,给人以风吹仙袂飘飘举之感。

    江老太太除了手腕上的一双绞丝银镯给林摇当见面礼,长者赐不可辞,林摇必恭必敬地收下了。

    林摇被拨到江府五姐妹的堆里,江大奶奶招呼着林夫人坐了下来,江老太太与大秦氏谈起话来。

    “方才龙舟开竞前,连老身这边都听到了惊呼,莫不是出了事”

    江老太太慈眉善目的,大秦氏向来无法拒绝跟江老太太聊上几句。

    大秦氏掩口而笑,“说来也是次子惹得事。”

    大秦氏又伸了手指了指林摇,“摇姐儿与瞻哥儿是自打娘胎就定下的婚事,两人未至男女大防年岁之时仍常常见面,这随着年岁越长,倒是越发害羞起来。

    不知老太太方才是否有瞧见那群元斋的龙舟,红的那艘,瞻哥儿便是那上头专夺标的锣手。

    都怨我事先未曾同摇姐儿说,等群元斋的龙舟驶过窗前,摇姐儿见是瞻哥儿在龙舟上,吓了一着,才惊呼出声。”

    江老太太瞧了林摇几眼,七八岁年纪,比妧姐儿还小,心里也翻起了些念头来。

    江老太太笑盈盈地说,“两人看着到底般配,瞻哥儿倒是头一个不须你操心的了。”又不解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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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瞻哥儿怎就当了锣手来”

    “这孩子除了婚姻大事不让我操心,事事都让人放心不下。”

    大秦氏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这三个儿子中,就瞻哥儿从小上蹿下跳,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国公爷就罚他蹲马步,磨他性子,这倒好,以至于他现时四书五经也不大读了,日日缠着他爹学武甚的,这一年还日日念着要去山东打倭寇呢。

    国公爷想灭一灭他的兴头,才提了让他能在龙舟赛上有本事夺个标回去再说。

    哎,谁知还真瞎猫碰上死耗子,这届的龙舟队实力着实不行,竟让个小孩儿夺了标。

    我哪儿真愿让他去山东抗倭啊,他不过八岁,去了也能顶什么用。

    就盼着国公爷能再留他个几年,年岁大些便成亲从商,赚些小钱安安心心过日子,也比去拼死拼活的要好啊。”

    大秦氏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

    这世间,凡是有些银子傍身的,谁又肯将儿子送去拿命搏前途。多得是宁见儿孙庸碌无为,也不愿见儿孙以命相博换军功的母亲。

    都说慈母多败儿,实是有道理的。毕竟是十月怀胎生下的人儿,一去战场不复返,动辄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谁又舍得呢

    江老太太见大秦氏这般颓然,便安慰道。

    “这都是男孩子的英雄本性在作祟,莫不是在家听多了他表舅林袭和的抗倭事迹,不然怎会想着去山东。

    你且放宽心,你不是说国公爷说夺了标才有资格谈,那你便以他年纪小为由,先拖他几年。

    等他大些,也知战场比不得家里好,就也不会头脑发热再想着去了。”

    大秦氏连连点头,看向江老太太的目光既柔和又带着感激。这样的目光,大秦氏倒是从来未给过陈老太太的。

    江妩年岁尚小,林摇自报家门之后也只是冲她点头笑笑,便不再理会。转身便与婠姐儿、妧姐儿、如姐儿等人聊得火热,毕竟年纪相近才有话题。

    江妩便让孔妈妈抱着自己去喝茶吃饼,遂在离江老太太不远处听了一耳朵。

    江妩吃惊地连枣泥馅的五毒饼都差点咽不下了,连喝了几口香片茶,这才缓了过来。

    这陈家哥哥竟是有婚约的人了

    江妩吃惊过后,倒是连手中的半个五毒饼也吃不下了。虽现时不过三岁,但也想着早做准备,前世吃过婚姻的大亏,今世哪肯听天由命。

    大周礼教森严,男女七岁不同席,江妩见过的异性实是少之又少。

    遂想在未受男女大防约束的年纪,根据前世所知,在不拆散好姻缘的前提下,好生挑一个品行脾气皆不错的男子,做一对青梅竹马,从小培养两人感情。

    江妩认为只要两人从小相熟,有感情基础,便能好好过日子。

    江妩只知前世陈仲瞻为抗倭英雄,不知是否有成亲,刚把陈仲瞻列为目标之一,还没展开调查,便轻而易举地得到了陈仲瞻已然有婚约的消息。

    现在想想陈仲瞻为国捐躯那一年已十九年岁,必是成了亲的。

    江妩暗叹一句,都怪当时被男色迷了眼,竟是连这一茬也没想到,如今知道了消息,平白有些失落。

    男色误人啊,若不是当时只顾着看陈仲瞻皱着眉头的样子,江妩何至于从楼道上滚了下来

    江妩如今悔不当初,摇了摇头,端起香片茶喝下去老大一口,又把手中的五毒饼塞进嘴,啃了起来。

    这会又有些好奇地看着林摇,又想起方才大秦氏说陈仲瞻想要去山东抗倭。

    不免就有些敬佩起陈仲瞻来,才八岁便有此志向。

    在旁人看来,或许把陈仲瞻当做只是小孩子英雄意气,但江妩是知道陈仲瞻将来会成为抗倭英雄,遂听到此,只觉得陈仲瞻厉害。

    江妩暗暗下了决心,等下次能遇上陈仲瞻,便让他好生注意,抗倭虽重,但生命要紧。

    若是陈仲瞻不在意,那遇见一次便提一次,多提几次总会放在心上的。

    都说生死各有其定数,也不知这天命是否可违。江妩不想卫氏死,也不愿看到只十九岁的年轻英雄再次陨落。

    陈仲瞻是江妩十四岁那年为国献身的,卫氏是江妩十五及笄入宫那年离世的。

    是以,若是天命可违,那江妩必花尽力气也要提醒陈仲瞻,十九岁那年有生死大劫,助他度过。如此,卫氏也必然可以活下来。

    若是天命不可违

    那又何须将她送回这敬天十九年,是天命让她回来

    她必须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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