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三嫁难为(重生) >第十五章
    满天星空下,重重纱帷之中,一位美人倚在高台的软塌之上,轻摇纨扇,媚眼如丝。

    一男子沉着脚步登上高楼,面对这美人在卧的旖旎风光,眼底却未见丝毫愉悦。

    美人没有起身,懒洋洋地问道:“周公子怎么来了,伤好全了”

    提到这个,周宝玉脸色不好看了:“你不是说薛三姑娘年幼好相与么,我看并不是那么回事。

    对付小姑娘的那一套对她没用,她没对我一见倾心,我反而摔伤了。回来还被父亲母亲大骂了一顿。”

    美人笑道:“是奴家乱出主意了,公子别生气。今儿是不是约了子衿”

    周宝玉点头,脸色柔和了下来,每次来清风馆找子衿,都要借着百花坊做遮掩,谁让两家离得近呢。难得百花坊主人凌霄口风严实,几年下来都没被人发现。

    “那可不好让他久等,春宵一刻值千金。”凌霄掩唇笑道:“来人,好好护送周公子到清风馆去。”

    周宝玉作了个揖,道:“好姐姐,多谢。”

    凌霄道:“既然叫我一声好姐姐,我便再告诉你。听来往的客人们说,许家的三小姐,今年十四岁,是个性子绵软的。”

    周宝玉咋舌:“许家可是皇后娘娘的母家。”

    凌霄道:“三小姐是庶出,自幼没什么宠爱,极容易上钩。退一步说,就算事情败露了,以一个庶女换皇帝姐姐的支持,他们也是愿意的。”

    周宝玉喜道:“姐姐真是个冰雪聪明的,佩服佩服。”

    凌霄道:“事成之后,周公子可别忘了奴家。”

    周宝玉道:“一定一定,明儿我支五百两给你,你想买什么,尽管去买。”

    五百两银子,放在普通人家,那可是一辈子也花不完的。凌霄咯咯笑道:“奴家多谢公子。”

    周宝玉挥挥衣袖,喜滋滋地走了。凌霄再次倚回锦榻上,望着满天星光出神。贴身丫环凑过来,轻轻说了一句话。

    凌霄摇扇的手一顿,叹道:“今儿可真热闹。”

    “凌霄姑娘悠闲得紧呐。”

    凌霄坐起身来,笑道:“南靖侯世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南靖侯世子冷笑一声,道:“明镜山上的人从薛沁颜变成了一个下贱丫头,你不解释一下么”

    凌霄道:“奴家也不知道其中出了什么差错。”

    “你那位花楹妹妹,办事不利啊。”

    “花楹妹妹只是一个不得宠的妾侍,能找个机会给世子,已是尽了力了。”

    南靖侯世子慢慢逼近:“到嘴的肥肉飞了,你怎么补偿我。”

    凌霄道:“以世子的聪明才智,定会想出更好的法子。”

    南靖侯世子掐住凌霄的脖颈,迫得她仰头看他:“可是我现在,满脑子想的,是另一件事情。”

    凌霄娇媚地挽住他的脖子慢慢向下压:“奴家知道。”

    重重纱幕落下,遮住了高台上一双纠缠的人影。

    王府内,谢钧截住刚从宫里回来的莫忧,道:“陛下宣你进宫作甚。”

    “抚琴,指点六皇子和几位公主的琴技。”莫忧道:“王屿呢。”

    “在涤尘居自己和自己下棋玩儿。哎,宁和公主没为难你罢,我听说她时常做一些特别的事情。”

    莫忧一笑:“远没有你妹妹特别,你妹妹直接说她不会乐器,抽个签只是想看看我的容貌是不是和传说中一样。”

    谢钧挠挠头,道:“悦丫头跳脱惯了,送三表妹回薛府以后,她还追着我问你和三表妹在巷子里的事儿,我好说歹说,她才没有胡思乱想。”

    莫忧脚步一顿:“薛府,是不是还有个二姑娘。”

    谢钧道:“对,二表妹病了。说来可惜,这二表妹文采出众,琴筝也是出类拔萃,就是身子弱,一年中有大半年都在生病。如果她来了,那首杏花天便入不了你的眼了,下个月菡萏宴她应该会来罢,毕竟是大事。”

    莫忧目光一闪,没有再说话。

    两人到了涤尘居,王屿已下完一盘棋,慢慢地将黑白二子捡回去。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来淡淡道:“什么时候走。”

    谢钧叫道:“我刚来你就让我走啊”

    王屿道:“不是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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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莫忧一向自在惯了,不会在某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以琴会友已经结束,按照他的脾性,是很快要离开了。

    谢钧道:“别走呀,好不容易有个人陪我喝酒练剑。”

    莫忧笑了一下,道:“京城有酒有肉有好友,我就多留一段时间罢。”

    王屿看了他一眼,拈起一颗白子,又开始下棋。谢钧闻言,喜得眉开眼笑,拽住莫忧道:“走,练剑去,我父亲酒窖里还有二十年的杜康,练完剑我去把它偷,呃,拿过来,咱们喝个痛快。”

    王屿拈起一颗黑子,莫忧留下也好,起码谢钧那厮不会整日烦他了。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从雅娴苑走到紫云阁,洇墨已是出了一身细细的汗,满院的紫藤被太阳晒得发蔫。飞鸢眼尖,出来迎道:“洇墨姐姐,日头正盛,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洇墨笑道:“今天才摘下第一篮樱桃,大姑娘就叫我给三姑娘送来,我怎么敢偷懒。”

    流樱听见声响,打起帘子出来道:“三姑娘正要午睡,听见你的声音,让你快进来呢。”

    六月,天气渐热,各房里都陆续用上了冰。洇墨一进里屋,一股清凉之气扑面而来,她舒服滴叹了一声。

    薛汲颜穿着家常半旧的霜底青云纹襦裙,头上只松松地簪了一只青玉莲花簪,盘着腿在锦榻上等她,洇墨笑道:“打扰姑娘了。”

    薛汲颜笑道:“大姐姐急着送什么好东西来,看把你热的。”

    洇墨拭了拭额上的汗,从篮子里拿出一碟子樱桃来,红艳艳的樱桃用白玛瑙碟子装了,更显得娇艳欲滴。“雅娴苑的樱桃树今年结得特别多,大姑娘早上看着有一些果子先熟了,便摘下来给夫人姑娘们尝尝鲜。”

    薛汲颜拈了一个樱桃放进嘴里,酸酸甜甜,十分可口。流樱看她吃得香甜,道:“我看做成冰碗更好,姑娘要吃么。”薛汲颜听了,将碟子递给流樱,一叠声叫她去做。

    洇墨笑道:“冰碗吃多了小心肚子疼,我也不多坐了,大姑娘还等着我回话呢,三姑娘午睡罢。”

    薛汲颜道:“其他姐妹那里送去了么”

    洇墨道:“除了二姑娘,都送了,二姑娘还喝着药,大姑娘怕她贪凉多吃,冲了药性。”

    薛汲颜点点头,二姐姐这病缠绵许久,五天之后的菡萏宴,不知道能不能参加。

    上一世,薛家只有二房的姑娘们去了,薛沅颜和薛涴颜都进入了第三轮,年仅十二岁,一向沉默寡言的薛涴颜突然在众多闺秀中脱颖而出,以一联之差惜败王屿。菡萏宴后,二房双姝名声大躁,压过了薛沁颜和薛沚颜。前来提亲和结交的人络绎不绝,二房的风头渐有压过大房之势。

    应该也就在菡萏宴上,薛涴颜给王家留下了深刻印象。谁能想到呢,这个小心翼翼,在嫡母嫡姐面前不敢多说一个字的五妹,上一世却是嫁得最好的。到薛汲颜二嫁的那年,王屿继承父亲衣钵,成为了大容朝新一任宰相,而薛涴颜,风风光光地做了宰相夫人,当初趾高气昂的嫡母嫡姐,见了她都要恭恭敬敬地行礼,凡事询问她的意见。

    心念一转,她又想到了二姐夫闲桥君,那次巷子口的偶遇,实在莫名其妙。可是薛汲颜回来之后,除了长辈的安慰,一切风平浪静,难道是她想多了

    他与二姐姐如何相识相知,薛汲颜不清楚,只知道事发后两人已是生死相许,不愿分离。那时候她刚与周宝玉定亲,母亲生病不能理事,祖母与父亲得知薛沚颜与闲桥君有私情,勃然大怒,差点想找人杀了闲桥君。二姐姐为了能嫁给闲桥君,甘愿从族谱中除名,与他远走天涯。连生母柳姨娘以死相逼,赋哥儿哭着挽留,都没能让二姐姐改变主意。

    她走的时候,荆钗布裙,素面朝天,没有拿走薛家的一金一银。薛汲颜被二姐姐的所言所行震住,偷偷去送她。清晨的街道上,她牵着闲桥君的手,明明什么都没有了,却笑得平淡满足。

    如果二姐姐参加菡萏宴,会不会被其他世家看中,断了与二姐夫的因缘

    一时间脑中如杨花飞舞乱纷纷。飞鸢看姑娘忽然对着案桌发呆,许久没有动弹,轻声唤道:“姑娘,姑娘”

    薛汲颜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看到了飞鸢关切的脸:“姑娘,奴婢给你铺床罢。”

    薛汲颜点点头,飞鸢降了份例之后,不再找飘絮的麻烦,对小丫头们也和悦了许多,不像以前那么跋扈了。

    自她重生,大姐姐的名誉保住了,她与二姐姐的关系也亲密了,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改变。

    薛汲颜躺在锦被之下,望着顶上天青色兰花帐顶,慢慢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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