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了个冷水脸,梁璀错感觉面颊的温度终于降低了一些。

    她把细碎的头发束在一起,好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

    拿起手机,许名扬的名字赫然显示在屏幕上,后面跟着一连串的未接来电和短信息。

    打开其中的一条,不出所料地在催她快些回国。

    无奈地嘘了口气,她把扎好的头发又解散开,抬头,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望向天空。

    梁璀错走开后,林滉踢球的兴致大打折扣,在场上胡乱地跑了几圈后,便又赖着走到了梁璀错的身旁。

    “哎呦,天气不错哦。”真诚的尬聊从谈论天气开始。

    看着林滉那张过分明朗的脸,梁璀错的负面情绪竟没再继续膨胀。

    不露声色地叹了口气后,她想起林滉还没吃饭,挽起衣袖,去厨房,用番茄跟鸡蛋,给他做了一碗疙瘩汤。

    林滉饿得厉害,也顾不上烫,三两下便把食物扫荡干净,然后夸赞梁璀错厨艺好。

    “你做饭怎么会这么好吃”

    “因为你离开中国太久了。”

    “”很有道理,中国美食无与伦比

    “其实出来久了什么都能做的挺好。”顿了顿,梁璀错又补充给自己说。

    不过,做再好也还是得被打回到原点。同时心里还有一个声音在说。

    林滉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只隐隐觉得面前的这个人看起来很悲伤,以往围绕在周身的戒备也减弱了些。

    “那边有井,你去打点水洗个澡吧。”梁璀错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口井,说。

    林滉也察觉到了自己的灰头土脸,点了点头,跑开。

    临了还回过头冲梁璀错粲然一笑。

    梁璀错一愣,心中对他只有一个感受让人羡慕。

    任何烦恼在他的心间,仿佛都只是蜻蜓点水般的经过。

    林滉龇牙咧嘴地洗了一个冷水澡,然后站在一片空地上,看着不知何时又开始下沉的太阳,等一天结束。

    梁璀错、nahal还有蔡硕磊都不知去哪儿了。倒是他早上碰到的那些人,正三三两两地向他这边走来。

    林滉不知道这一天他们具体做了些什么,可要与野心勃勃不断向周边肆虐的撒哈拉沙漠做斗争,绝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想想还挺振奋人心。”他喃喃说,刚巧看见两个女人在井边打水,不由去想梁璀错洗的是不是也是冷水澡。

    那么冷,又那么辛苦,她一个年轻女生,这么多年,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林滉忍不住找人打探。

    “她啊,好像是t毕业的”早上的欧洲男人不确定地说。

    不过在他看来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很厉害,对沙漠化治理颇有研究。”

    “是的,而且她不是那种刻板又激进的人,很懂得在保护生态环境和发展经济之间找平衡。”另一个人也附和,说着还嗅了嗅林滉的身上。

    “呐,你用的沐浴露就是phoebe带着村民们用猴面包树的果实制作的。”

    沐浴露和洗发水都是梁璀错给他的,装在旅行瓶里,用时他没太注意,现在一闻,果然带着猴面包树厚重的香味,和那天她头发上散发的香味一模一样。

    “phoebe只是倡导以家庭为单位,生产一些能够满足本地人需求的产品,并没有那么野心勃勃。”

    一人突然跳出来说,打断了林滉的思绪。

    “促进当地经济的发展,帮助这里的居民创收,这点野心我认为还是应该有的。”欧洲男人反驳。

    “大部分环境的悲剧都是由这一点点的野心展开的,一旦从什么东西上获取了利益,人们的欲望便不可抑制的开始膨胀。于是我们看到森林被砍伐,土地被掏空,人们生存的环境每况愈下。”

    “你说的是事实,可还有一部分事实,你也不能够忽略,越来越多的人已经意识到自己在地球身上犯下的错,不会再不加节制地去使用手里的资源,更不会盲目的只追求眼前的利益。”

    “谁你吗抱歉我没看出来”

    欧洲男人跟突然跳出来的那个人一言不合,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林滉:惶恐,我该说些什么

    “我再说一遍,我也不赞成以牺牲环境为代价去发展经济,但不去发展经济也是行不通的。”

    “等到工厂开过来的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做自食恶果了。”

    争论继续加热,林滉开始如坐针毡,想要逃跑。

    而蔡硕磊恰在此时出现。

    “你们在说些什么这么热烈花生节的事情吗”他假装没听到他们说的内容,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那两人争吵了半天,也有些疲乏,决定先去解决晚饭。

    林滉如获大赦,转过身,发现梁璀错和nahal也回来了,赶忙把衣服整了整。

    梁璀错微微抬了抬眼,示意林滉一起走。

    达喀尔的夜生活虽然不算丰富,但夜晚的沙滩,路边的酒吧,都算是不错的去处。

    而维杜镇,拥有的只有无边的静谧。

    一屋的蔡硕磊伏在桌边,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nahal一来这里便找到了两个非常适合他的工作,一个是教当地的孩子学习英语和法语,另一个则是教来自世界各地的人学习沃洛夫语。

    剩林滉一个人,颇有一种虚度光阴的感觉,踌躇半天,只好又去叨扰梁璀错。

    梁璀错坐在篝火前,手里面拿着本跟沙

    漠学有关的书,细细翻看着,读到某处,还会蹙眉跟咬唇,不知是陷入了怎样的沉思中。

    林滉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安静地坐在一旁,竟也不觉得无聊了。

    这样的夜晚,好像很不赖。

    奈何周边环境十分不作美,蚊虫尤其的恼人,不多一会儿,林滉便被咬了许多个包。

    他忍不住用手去挠,并站起来跺脚,想要驱散周身的蚊子。

    动静太大,梁璀错的注意力再也无法集中,抬头,看着林滉挠耳抓腮的模样,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只无比滴,递给他。

    林滉如获至宝,赶忙涂抹在被蚊虫叮咬的地方,胳膊和腿都是重灾区。

    “蚊子好像都不怎么咬你。”抹完,林滉顺势坐到了梁璀错的身旁。

    “我刚来时也经常被咬,蚊子欺生。”梁璀错翻了一页书,声音很小。

    林滉听得费力,又坐近了一些。梁璀错身上的香味在拂动的晚风里发酵,给人温暖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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