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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天的日子过得很是安逸,人祸将近,新年到来的澹澹喜悦气息像一层隐藏着灾难的薄纱。从菲耶庄园回来之后,陪阿蒙去了一趟珠宝店履行之前的承诺,随后新年前后就没什么日程安排了。

    没有访客,没有委托,没有突然出现的克来恩,恶魔感觉自己的生活回归了平静,心满意足。

    今天阿蒙还留在极光会那边,估计下午才会回来。

    都已经出门了,也没有什么必须回去的理由,爱德华决定在外面简单地解决一下午餐,买一些食物再回去。

    她来得有些晚了,作为今日主食的牛排和奶油面包已经售空,只剩下一些餐后甜品。

    天使不需要进食,所以爱德华也不打算专门让后厨再做一份食物。她绕着自助餐台走了一圈,虽然大部分人已经用餐完毕,但甜品区还满满当当,琳琅满目。

    爱德华拿了一份弗萨克风味蛋奶酒,一份简单的原味小松饼,打算悠闲地打发一下午后时间。回到座位上喝了一口蛋奶酒之后,爱德华的表情瞬间有些扭曲,过于甜腻的味道像炸弹一样在嘴里炸开,完全没有蛋、奶、酒的味道,甜味完全压过了一切,只剩下鲁恩人最喜闻乐见的糖味。

    这份弗萨克风味蛋奶酒完全名不副实,根本就该叫鲁恩特色糖水。爱德华把它推到了桌子的另一边,倒了一杯白开水搭配柔软的鸡蛋松饼,好几口之后才感觉到味觉恢复。

    甜品区里,糖水倒还挺受欢迎,经常能看到鲁恩绅士或小姐们过去取。

    弗萨克的风味……爱德华咀嚼着松饼,在心里努力回忆,上一次在弗萨克长住还是在罗塞尔落地之前,差不多三百年前的事情,而去弗萨克短期旅行就是最近的事情了,差不多五十年前。

    她在考虑究竟定居在哪一国的时候去了一趟这个信仰战神的国家,在沿海的城市停留了数十年,然后觉得没有住下去的想法。感觉跟三百年前比起来变化不大,伦堡和费内波特又太小,不方便多次伪造证件和身份,因此最后选择了鲁恩。

    弗萨克的酿酒业非常发达,因为北地寒冷,需要烈酒暖身。

    风味蛋奶酒最好的搭配是香煎高地山羊排,以小羊排和羊肩肉最好。这是用来补充热量的主食,通常用料酒和百里香来调味,处理手段相对粗糙,但十分美味,带着弗萨克特有的粗犷风格。

    而蛋奶酒则是为外来的客人专门改良过的低纯度酒水,保留了蒸蛋细腻清甜的口感,由奶油,牦牛奶,桂皮和肉豆蔻蒸煮发酵后调制而成。

    虽然着重提高了味道和口感,变得更容易为不同口味的游客接受,但是酒精的纯度其实也并没有降低多少,三杯下去就相当于吹了一瓶尼波斯。

    爱德华嚼着松饼,抬头望了一眼甜品区,想看看那里还有没有自己喜欢的食物,比如提拉米苏和千层蛋糕之类。然后看到一个人从那里取了一杯蛋奶酒,高高兴兴地朝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恶魔咀嚼食物的动作顿了一顿,她差点没看清这个人的脸,因为一条巨大的眼镜蛇缠绕在他的身上,绞紧了他的上半身和肩膀,蛇头紧贴着肩膀,做出吞食猎物的动作,尖锐的毒牙在心口晃动。

    “……塔利姆。”

    即使没有声音作对比,爱德华也准确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高兴地笑着的年轻人立刻点头回应:“又见面了,沃恩先生!”

    “我昨天去了一趟剧院,发现已经在排演您编写的戏剧。我特地买了一张首映票,但是我的积蓄只够我在第八排观看。说起来,这一部戏剧您写了什么?还是取材于历史战争的逸闻故事吗?”

    随后,他看到被推到桌角的糖水:“您也喜欢这个吗?我觉得弗萨克肯定不会是这种风味。”

    “不,那太甜了。”

    爱德华失口否认,然后笑着说道:“这一次是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对我来说是一个新挑战。”她看了一眼塔利姆身上的眼镜蛇,补充道,“你不用现在问我,到时候看了戏剧您就知道了。”

    “那我就满怀期待了。”

    塔利姆今天似乎格外兴奋,满面红光,没有听出爱德华潜藏的送客意思,反而颇有点像是想要多聊几句的样子。他喝了一口端着的蛋奶酒,脸色发红,不知是因为开心还是酒精:

    “您知道真心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

    爱德华挑了挑眉,没有作声。

    然而塔利姆似乎在心里已经有了答桉,他压低声音却亢奋地说:“您至今没有再婚,还一直保留着戒痕,实在是一位忠诚于婚姻与爱情的绅士。”

    “……您过誉了。”爱德华立刻进入演戏状态,留下疤痕和不再娶妻本来就是她们商讨之后的决定,既然失控的人偶如此成功地扮演了一位初步找回人性和爱的恶魔,那自然要把所有因素都好好地利用起来。恶魔组织了一下语言,非常自然且本色出演地惋惜道,“我的妻子对我来说独一无二。”

    “她热烈,美丽且大胆,自她去世之后,我再没有见过她这样的人。”

    “听上去像盛放的花朵一样,真是一位会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的美丽女士啊。”塔利姆被打动了,他端着糖水有感而发,“恕我冒昧,她笑起来的样子一定非常耀眼。您就是因为见过了这样一位女士,才无法再分出心房接纳下一位的吧?”

    爱德华笑着回答:“是的。也只有她,拥有主动靠近我的勇气。”

    靠近的勇气?塔利姆好奇地打量了一番这位温文尔雅的绅士,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他已经有些上头,只想赶紧把自己心里的话表达出来:

    “说到这里,沃恩先生,我终于找到了我真心喜爱的女士。”

    他高兴地笑着,彷佛沉浸在甜蜜的恋情中:“她是一个美好恬静的女孩,清秀而单纯,如同浅色的深眠花。仅仅是看着她的侧脸,我就能感到内心平静。她静坐在花园里,花园就成了她的背景。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我的心,看到她露出笑容,我就感觉世界如此美好。神啊,看到她郁郁寡欢,我的心也彷佛被刀用力地切割,每到这时我都多么希望能帮她分担一些痛苦,可我又希望她的忧愁多持续一会儿,因为只有这时她才会对我敞开心扉。我想帮她擦去眼泪,但我没有资格,因为她并没有选择我。”

    爱德华像听故事一样听着对方突如其来的长篇大论,彷佛把毕生的语言造诣都用在了这一刻。

    没有办法,坠入爱河的人们总是这样感性的,他的语调已经像是吟唱诗歌了,爱德华觉得现在往塔利姆的手里塞一把七弦琴,说不定多发都会当场无师自通音乐,即兴编创一首婉转动听的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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