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纪大概是觉得自己这次惹苏绥生气,是他未经允许就擅自行动了,于是他吸取经验,问道:“你刚刚说,我连你想要什么都不知道就擅作主张,是我的不对。你跟我说你想要什么好不好?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你办到。”
就算是这条命,苏纪都可以毫不犹豫的给苏绥。
苏绥觉得苏纪和林望景一定是同一个幼儿园老师交出来的,比起他和苏纪,林望景和苏纪才更应该是兄弟,因为都是一样的听不进去人话。
“我没跟你说过吗?”
苏绥一字一句的对他说:“我,不,需,要,你,的,补,偿——”
“现在,听清楚了吗?”
苏纪
沉默了一下,像是自动跳过了苏绥的话一样,坚持不懈的问道:“你想要什么?”
苏绥被他给气笑了,他很少会有情绪控制不好的时候,但这次是真的很不耐烦,连话都不想说,径直准备离开。
但苏纪还站在他面前,挡住了出去的路。
“让开。”是少有的语气不善。
可苏纪仿佛置若未闻,仍旧像块石头那样杵在哪儿。
苏绥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遇上这种油盐不进的人,就算是脾气再好的人来了,都会忍不住想要骂人。
但他修养是真的好,也许还有懒得跟苏纪计较的意思在里面,所以并没有像林望景这些人一样动辄破口大骂,而是伸手推开。
“怎么,刚才还装作一副知道错了的样子,现在就原型毕露了?”苏绥故意嘲讽道。
果然,他看到苏纪在听到这句话后身形晃了晃,似乎马上就会因为不稳而摔倒在地上。
苏绥以为机会来了,正准备走,却被苏纪拉住了手腕。
苏纪可能是知道自己一说话就会惹人嫌,于是干脆连话都不说了,只是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苏绥。
苏绥这下子是真的生气了。
他挣脱苏纪的禁锢,后者也没有纠缠的意思,被他一甩就挣开了。
“你这样很有意思是吗?自己心里难受,想着补偿我就能心里好受点,也不顾我的意愿,就来骚扰我。苏纪,你这样的行为,和之前又有什么两样?”
苏绥冷哼一声,直接下了定义:“是一样的卑劣和蛮不讲理!”
苏纪听着这些毫不客气的话,心尖都疼得在发颤。可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让苏绥再多看自己一眼。
“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
苏纪在苏绥面前,几乎是低声下气的在哀求他。
“你不愿意理我,不愿意见我,连我心甘情愿想为你做点事,你都不愿意。你防备我,像防备洪水猛兽一样。”
——甚至比洪水猛兽更加防备。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似乎下一秒就快要哭出来了:“苏绥,我心里真的好难过,再这么下去,我会死的。”
苏绥是真的不愿意搭理苏纪,他不明白,当初这个人对自己好像杀父仇人一般的憎恨,为什么可以说变脸就变脸,在做出了那么多伤害他的事后,又摇身一变,成了个处于弱势地位的人,可怜兮兮的拉着他的手哀求他。
苏纪这种胡搅蛮缠又听不懂人话的样子令苏绥不可避免的联想到了林望景,于是也没多想,随口说了句:“你非要为我做些事,那你就去把林望景收拾一顿吧,别在这里碍我的眼了。”
苏绥其实没抱多大的期望,说这句话只是为了让苏纪赶紧让开,说完后也没放在心上,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苏纪还真的给他把离开的路让出来了。
“我说过,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苏纪抬起头,看着苏绥的眼睛,忽然这么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苏绥没多想,只想着赶紧离开,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迅速离开了这里。
苏纪先是在原地待了一会,默默地看着苏绥离去的背影,心中在计算着什么。
等那道清瘦的背影逐渐消失后,他才动了动已经站麻了的腿,脸上的小心和讨好都尽数退了下去,重新换上的,是发自骨子里的狠戾。
他握紧了拳头,心想,只要是苏绥想要的,他都一定会帮他实现。
这一场闹剧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快晚上了。冬天黑得早,京城华灯初上,苏纪驱车行驶在宽阔的道路上,眼神里藏着要燃尽一切的狠劲。
车子最终在舒月公馆停下了。
苏纪下车的时
候,先是绕了一圈到后备箱,在里面扫视了几眼,最后将铁制的撬棍拿走。
他把撬棍放在手里掂了掂,感受着它作为武器的分量,满意的点点头。
而后右手提着撬棍,飞一般冲到了大门前。
苏纪本想按下门铃,让林望景出来开门。但一走近,才发现门根本就没关,而是虚掩着留了一条缝。
怎么回事?
连门都没关?
还是说,林望景不在家里,这是遭贼了?
一时间,苏纪心中闪过了无数个问题。但到最后,他还是压下这些疑问,轻轻推开了门。
苏纪将脚步放得同样很轻,几乎都听不到有人进了屋子。
他拎着撬棍,一步一步的靠近了客厅。
走近后才看到房间里的一片狼藉:沙发上各种抱枕重重叠叠,地上散落一地的酒瓶,一进屋满鼻子都是浓重的酒精味道,熏得苏纪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到处找寻着林望景的身影,最后才在楼梯口发现了喝得酩酊大醉的男人。
他半靠着最下一层台阶,眼皮子耷拉着,嘴巴那一圈都是胡子拉碴的,喝得醉醺醺,还时不时喊着苏绥的名字。
苏纪顿了顿,看清林望景的处境后,对刚刚门没有关的问题有了正确答案:
合着林望景在家里买醉呢,喝得人事不省,连门都没关。
而且看这样子,这样的情况恐怕已经不是一两天这样了,势必维持了更久。
苏纪走到林望景面前,用脚踢了踢他的膝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喝死了?”
林望景虽然醉的不轻,但雄性动物对于领地被人侵入的反应几乎已经成了直觉。即便是还没睁开眼睛时,就已经感觉到了有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