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顶尖的一片树叶之上。
九山玄女，怔在当场。
她怔怔地低了低头，看着自己白色长裙之上，染上的紫红色污渍。
污渍仍旧在燃烧，扎地她稚嫩肌肤，有些疼痛。
这是……白傀的血！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那个，哪怕是在高高在上的澜川界，照样横着走的白傀，只与九尊交手了三分钟。
不。
并非交手，根本就是，单方面的捶杀！
起初的两分五十秒，二人打得天昏地暗，大道崩溃，玄女甚至惊觉，区区九尊，竟然能在白傀手下，坚持那么久。
谁能想到……
在最后十秒，九尊忽然吐出一句话来。
‘我原以为你在藏拙，没想到，你是真的弱。’
言毕。
她甚至，没看清楚九尊如何出手。
白傀直接被天碑镇压，而后，在九尊一巴掌之下，身形俱灭！
一切，仅仅发生在瞬息之间。
甚至……都没能给她用‘千山融雪’破除封镇天碑的机会。
此界，白雪皑皑，如今只剩下地上，一个巨型巴掌印，掌印边缘还有紫火不灭，仿若是白傀最后的哀嚎。
一阵冷风吹过。
九山玄女，眼神怔怔地看着地上，只觉得浑身冰冷。
死……死了？
那不就代表，自己会被修真界开除玄女一职，日后面对九尊和楚枫……想都不敢想。
楚长生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身边。
九尊也走了过来。
玄女吞了口唾沫，很是艰难地启齿：“楚长生，你想得到的都得到了，你我之间，其实并不算有仇隙。”
冷风继续吹。
九尊神色冰冷，眼角带着讥讽。
而楚枫，则看不出喜怒。
“我曾经在地球，遇到过一个女娃，算是我半个弟子，她的娇蛮任性，倒是和你有三分相似。”楚枫幽幽开口。
玄女一愣，眼底浮现出一抹希冀。
然而，没等她露出一丝讨好之容时，楚长生接下来的话，让她如坠冰窟。
“后来她死了，尸身，被人做了风铃。”
楚枫眯眼。
虽说是柳远山指导有方，不过那个女娃，从公主病成长到一方巾帼，仅仅用了不过一两年时间。
楚枫对柳依依，算不上有好感，也不生厌恶。
几千年生死沉浮，什么知己红颜都是过眼云烟，以至于后来，看见少女那些日记，楚长生也不过只是抽了一根烟。
不过。
他至始至终，都未曾再多看过那城头上的柳依依一眼，更别提如今眼前的，是真真正正，害了他师母的，跋扈病娇级别公主。
在楚长生眼底，仙从来都不是高高在上，更别提，仙之下的九山！
转眼。
从神树之内，一抹较之之前截然不同的气流，汇入楚枫体内。
他能感觉到，体内炼妖壶的一方世界，气运增强了不止一个层次，甚至……比之修真界，已经不逞多让。
眼前，天梯浮现。
那是，通往千界战场的道路！
玄女手心都有些颤抖。
她知道，哪怕自己现在没事，序列之战结束后，也会面临恐怖的报复。
“我……我知道错了。”
她一把拉住楚枫。
能博得澜川喜爱，她对自己身段的优势，其实也了解一些。
“长生，其实上任玄女，交代过我……一定要带你去见她。”
簌簌——
谁想，她一手抓空，明明就在眼前，却觉得眼前那个自己曾经看不起的背影，陌生而又望尘莫及。
谁想，后者不经意间投来一个目光，更让她心如死灰。
那模样……
如看死狗。
“师兄，等等，我感觉到仙门迷雾，大概……可以立刻回那个世界，渡仙劫了！”
九尊一顿，看了看体内，心中难掩一丝激动：“您不是急着去仙界么，一流世界的排序战，其实可以不用去了！”
没等楚枫回应。
九山玄女却像是抓到了什么，连连呼应九尊：“九尊，你别被楚长生忽悠了，他自然是急着去仙界，但你不去千界战场，等同放弃三分前程！”
挑拨离间。
女人想着回去之后，横竖都可能会遭报应，不如再搏一搏！
然。
她完全忽视了，九尊对师兄的信任程度。
啪。
一个巴掌声传出，九山玄女形体俱灭。
不过，玄女第一技发动，让她再次复活，脸色有着些许苍白。
九尊看着玄女的目光，犹如看一个小丑。
这个身材修长，容貌足以让一界女修趋之若鹜的长发男人，轻轻开口：“想挑拨离间活下去，倒不如跳支舞有用。”
“九尊。”楚枫忽然开口。
九尊也收起了玩闹心态，回头郑重看着师兄。
至始至终，楚长生并未回头。
只是慢悠悠开口。
“她说的也没错，这天梯通往千界战场，是一流世界序列争斗的地方，那里比之这神树更加凶险。不过在那里一日，抵得上修真界数十年甚至百年。”楚枫慢慢开口：“对你未来，确实会有很大好处。”
“但，师兄有个请求。”楚枫看着九尊：“若是你先成仙，今天放弃的一切，未来，我一定会尽全力补偿你。”
楚枫轻轻低首。
数千年来。
楚长生纵横万界，遇到过无数折磨与劫难，可这‘求’字，却是千万载来头一次。
九尊没有说话，只是将玄女拎起，如同扔垃圾般，随意扔进了天梯。
“序列之战结束之后，我要看见你，在师母坟前跪着。”
说完。
他一念之间，天碑出现，直接将眼前天梯，砸得粉碎！
“师兄，我曾无数次看过您下象棋，战过河卒，不会回头。”
“我本只是一介酒樽，甚至我私入东来宗，私自冠名您的师弟，都是高攀！不过哪怕我只是一盏酒樽，也认得一个道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的命，是你给的，我愿为您，身先士卒。”
暖风划过。
伴随九尊开口，此界万年冰封的千山，当真开始融雪！
本是桀骜少年臣，不敬鬼神不敬人！
师父师母走后，无欲无求的九尊，如今命里，只有师长楚长生！
楚枫忽然笑了笑。
这么久下来，不敢试探人心的他，忽然发现，倒是自己矫情了。
“卒？你九尊至少是个帅。”
九尊愣愣开口：“那……我当今生尊您为王，用我热血为您封疆！”
啪。
“别闹。”楚枫拍拍他脑袋，笑了起来：“跟我回炼妖壶，登仙劫，我替你守阵。”
九尊点头。
深吸口气。
比起什么半仙，这迷雾之后的仙门，让他更加忌惮。
他能预感到，自己的升仙劫，怕是不会好过！
然。
连这热血少年郎都未曾注意。
兄长开始所言……是替他守阵，而非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