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个月慈善盛典上凶巴巴的救场，到两周前微信里变扭的关心问候，程希总感觉钟以安最近不对劲极了。
她在心里涌现出一百个猜想来解释钟以安突如其来的温柔，可哪怕有再多的猜想——其中也没有一个认为对方是对自己产生了好感。
“看来各位导师都非常肯定希希和诗离的表演。”主持人的话将程希的思绪拉回现实，“接下来就到了大家都非常期待的投票环节。”
“两位的表演都非常精彩，导师们又会怎样抉择呢？”
“接下来，就请各位导师在希希和诗离中间做出自己的选择！”
评委席上的四人却纠结起来，和上一组完全相反，这一组太过优秀，实在有些难以取舍。主持人只能催促道：“请各位导师尽快做出决定。”
王励明笑着推脱：“女士优先，咱们让两位女士先选。”
万怡当即笑着白了他一眼，开玩笑道：“这是想把难题先抛给我们了啊！”她转头看看钟以安，对方正含笑看着他们讨论，神情难得的放松，于是忍不住打趣道：“以安先选吧，就他不用纠结。”
台下响起一片善意的哄笑，钟以安倒是觉得自己光明磊落，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大方方拿起话筒做出选择：“诗离演得也非常好，但是怡姐都这么打趣我了，总得落实一下罪名。”
“我的选择是程希。”
台下的起哄声顿时沸腾起来，程希笑着鞠了一躬，拿起话筒回应；“谢谢钟老师的认可。”
王励明有些诧异，他跟钟以安私交不错，也和程希有过接触，知道圈内关于两人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出道以来，程希对钟以安的爱慕毫不掩饰，如今钟以安抛出橄榄枝，小姑娘表现得倒是不卑不亢起来。
王励明摸不清两人的想法，正思考着要不要选择程希，周然就拿起了话筒，做出选择。
“希希和诗离的表演都让我非常惊喜，今天我只能在你们当中选择一个，我真的非常为难。”
“我反复犹豫，考虑到接下来我想要带队员们呈现的舞台作品，最终还是决定选择诗离。”
周然心里有些遗憾，她非常看好两位小花的发展，却不得不在其中做出选择。
王励明和万怡还在纠结着，“你先选！我有选择困难症。”万怡狡黠地笑笑，俏皮地将难题扔了出去。
“行。”王励明思考了一下方才程希的反应，生出一丝想法，觉得程希未必会反选钟以安。
他直觉钟以安对程希多少有些好感，只怕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程希之前爱得轰轰烈烈，钟以安不以为意，如今倒是局面反转了。
王励明觉得好笑，偏想推钟以安一把。加上程希实力着实不错，在《苦尽甘来》剧组没能演上对手戏，对他来说不失为一种遗憾。
于是王励明不再犹豫，举起话筒说道：“我的选择是程希。”
“我和周然呢，都在《苦尽甘来》剧组和希希有过一面之缘。但是很可惜没对上戏，这次呢，正好趁这个机会，弥补一下遗憾。”
王励明笑着看向程希。程希笑容诚恳，同样鞠了一躬，感谢道：“谢谢王老师的认可。”
钟以安神色不变，假装看不到王励明看热闹的眼神。
万怡看着三位导师都做出了选择，也拿起了话筒：“那我就选诗离了！”
“两位今天的表现着实惊艳，作为导师，决不能厚此薄彼。但是票只能投给一个人，那怎么办呢？”
“我们只有在总票数上维持平衡了。”
主持人打趣道：“怡姐真是端水大师。”
万怡笑着应下声：“那是！”笑归笑，还是正色道：“诗离的男装英姿飒爽，真的给了我很大的惊喜。希希能在舞台意外的情况下稳定情绪，继续表演，我也真的非常佩服。”
“非常期待你们创作出更多的好作品。”
“那接下来就是选手的反选环节了。”主持人自己也十分期待程希和唐诗离的选择，拿起话筒，请她们做出决定。
唐诗离按照惯例先感谢了各位导师的认可。她是周然的同门师妹，一直很崇拜师姐的演技，于是并没有犹豫太久，就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非常感谢各位前辈的欣赏与鼓励，我的选择是周然老师。”
“恭喜诗离！恭喜周然老师！”主持人宣布完，转过头来询问程希：“那希希的选择是——”
“我的选择是王励明老师。”程希语气肯定。
王励明演技和人品都在圈内有口皆碑，程希再不想沾染半点有关钟以安的是非，几乎不用犹豫，就做出了选择。
无论是主持人，还是台下的几位导师都有些诧异。
王励明笑着鼓掌，仍不忘看热闹般地瞥一眼钟以安。果然看见钟以安虽然笑容不变，神色中却带着些许难以察觉的落寞。
程希感觉还是多少得给狗男人一点面子，不能将节目做得太尴尬。于是赶紧找补道：“也很感谢钟老师的认可，钟老师的《无稽之谈》我看了很多遍。如果还能有机会，我非常期待也能跟钟老师合作一次。”
折腾一整天，终于录完了节目。程希本想跟唐诗离一起吃顿饭，但是今天差点出现舞台事故，大家都吓得不轻。于是约饭计划也作罢，程希听小熊的话乖乖回了家。
时间已经快要晚上七点钟，钟以安懒得再出去吃饭，准备直接开车回家，自己煮碗面应付过去。
车子刚驶上高架桥，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是钟以薇的电话。
“喂？”钟以薇的声音难得乖巧：“哥，你最近都好久没回家了。”
“不是上周末才回来过？”钟以安估摸着这丫头没事不会想着自己，肯定是有事相求，才眼巴巴地指望他回家。
“你在哪啊，怎么周围这么吵？”
“在路上。”钟以安专心开车，也不想在车水马龙的高架桥上跟钟以薇拉家常，“我还没吃饭，让妈稍微给我准备一点。”
“我二十分钟左右到家。”钟以安说着就挂了电话。
湖山雅苑，钟家。
钟以安夹起一块红烧排骨，听妈妈对着钟以薇念念叨叨：“林家的大儿子跟你是大学校友，又年轻有为，又不是一定要你们结婚啊！”
“干什么连见一面都不愿意？”
钟以安冷笑一声。钟以薇自称是坚定的不婚主义者，虽然初中毕业以后，男朋友就没断过，但是已经至少有三任男友因为求婚被分手。
钟家妈妈不知道实情，钟以安却是一清二楚。他正准备开口打断妈妈的念叨，帮钟以薇说两句话，就听到钟以薇玩了一招祸水东引：“明明钟以安才是哥哥，为什么不催他！”
“他！可是连女朋友都没交过一个！”
钟以安顿时收了替钟以薇辩护的心思，加入唇枪舌战。“钟以薇！你不要甩锅！”
“我才没有！我们家就算要联姻也不应该是我嘛！”钟以薇越想越觉得理直气壮，“你们看，我为了钟家牺牲专业，读了金融。”
“这样想，应该轮到我哥牺牲爱情，成全联姻了！”钟以薇愈发气愤，口不择言起来：“要不是希希现在不要你了，不然跟程家联姻最好了！”
钟以安脸色凌厉起来，扔了个抱枕过去：“胡说什么！”
钟母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希希？跟希希有什么关系？”
“以安你跟希希谈过？”
钟以薇自觉失言，觉得母亲知道实情之后恐怕会跟程家父母一起胡乱扯红线：“钟以安这种凶得要死的狗男人，肯定没人要了！”
钟母果然不肯放过这个话题，不依不饶地追问，钟以薇应付不过去，只好抖落实情：“之前有段时间，希希还挺喜欢他的。”
“但是希希出道那段时间他凶得要死，到处挑希希的刺。”钟以薇幸灾乐祸地耸耸肩：“希希已经意识到，跟这种不解风情的老男人相必，温柔体贴的小鲜肉实在是太香了！”
钟以安被她说得无奈极了，大喊一声：“妈，你别听她胡说！”
钟母不想听两兄妹胡闹，只关心程希和钟以安到底怎么一回事。她抓住问题的重点，直白地问道：“希希现在不喜欢你了是吗？”
钟以安想起今天舞台上程希的选择，想起她这段时间的冷漠，只觉得嗓子堵得难受，说不出话来。
他拿起水杯狠狠灌了一口水，钟以薇已经幸灾乐祸地帮他给出了答复：“是的。”
“那希希有男朋友了吗？”钟母不依不饶地追问。
“没有吧。”那天调侃她和沈子靖的绯闻，程希既然否认了，那想必只是玩笑，不能当真。
钟母神色轻松下来，那还有救。“那以安怎么想？”
钟以安摇晃着杯子里的柠檬水，眼睛里神色放空，看不出情绪。半晌才吐出一句回答：
“我也……不知道。”
我已经有点看不清自己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