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千万种借口可以说的。
他能辩解他和莫祥斌马上又言归于好，什么事都没有；
他可以说他和莫祥斌只是父子之间的小吵小闹，根本构不成所谓的动机；
他甚至还可以解释就算有动机又怎么样，他根本没机会杀害莫祥斌。
只要莫君皓一口咬定他离开的时候莫祥斌还活着，莫君扬就不能把他怎么样！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真正面对着莫君扬那双黑得吓人的眼眸，他就不由得哆嗦。
所有借口都好像说不出口了。
莫君皓的气势被莫君扬打压，明明他才应该是那个胜券在握的人，可是面对莫君扬的时候，全部消失于无。
最后只外强中干地瞪着莫君扬，“你想怎么样？”
他想，如果莫君扬真的要揪着他不放，他就跟这人没完。
莫君皓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太不冷静了。
但是他同样也清楚，从他恐惧莫君扬的能力那一刻开始，他对莫君扬早就没了平时的从容不迫了。
莫君扬只是冷淡地瞥着他，那淡漠的眼神好像他和路边的小草小花也无区别。
莫君皓再次被激怒了，“莫君扬，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别忘了，我可是大莫堂堂四皇子殿下，若是你得罪了我，将来就休怪我不讲情面了！”
时青雪听了这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记得莫君皓从来是恃才傲物之辈，总觉得自己本事大、了不起，就算没有四皇子光环，也能傲视群雄。
所以他也一向希望用自己的‘真本事’征服所有人，可眼下却被莫君扬‘逼’得抬出了自己的身份。
真是好笑至极！
时青雪虽然没有说话，但莫君皓还是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时青雪笑什么，不由得脸上一红。
恼羞成怒，“你笑什么？！”
时青雪看着早已经失去往日沈静的莫君皓，胸口的郁闷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到底是一物降一物啊！
她原本觉得莫君皓卑劣伪君子，怕莫君扬对付不过来，才紧巴巴地跟过来。
可现在看来，莫君皓分明是怕了莫君扬，怕得连他那些阴谋诡计都不太敢对莫君扬使呢！
这样一来，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时青雪安心了，也不理会莫君皓的恼羞成怒，转而将目光看向莫君扬。
莫君扬若有所感，同样将目光转到了她身上，微微一笑，先说：“天色不早了，你还是先回府歇着吧！青旻没了你肯定又睡不好。”
时青雪想，莫君扬大概是想亲自处理这事儿——毕竟是皇家的事情，她一个大臣之女确实不好参与其中——便点点头，“好，我在别院等你。”
她偷偷地握了下莫君扬的手，看到男人的眸光一闪，她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恶作剧成功的狡黠笑容，又不动声色地将手挪开了。
莫君皓站在远处，将两人的打情骂俏看得一清二楚，顿觉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几乎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
时青雪与莫君扬的关系非同一般他一直都知道，但直到时青雪被封为瑞王世子妃之前，他都一直坚信时青雪是喜欢他的。
事到如今，他却没办法再欺骗自己，这两人真的互相有情。
然而莫君皓知道这个事实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了。
“莫君扬，你别得意！”莫君皓沉不住气，对莫君扬沉声宣告。
莫君扬等时青雪走后，才将注意力分了点到莫君皓身上，冷淡地反问：“得意什么？这话我应该原封不动地还回给四殿下吧？”
莫君皓神色一僵，他明白莫君扬的言外之意——对方似乎已经猜到了他在莫祥斌之死中起到什么作用——但他一点都不怕。
“你没有证据，你奈何不了我的！”莫君皓神色笃定，语气得意。
“是吗？”
莫君扬不置与否，之死目光一闪，落在莫君皓的右手上，“若是……我有证据呢？”
莫君皓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他很快就猜到这是莫君扬试探之法，便马上镇定下来。
“愿闻其详。”
反正他有小泉子这个不在场证明，莫君扬就算有三寸不烂之舌，也不能把他怎么样的！
“小泉子，你说你看到四殿下进了寝宫与陛下密谈，可是看到他什么时候出来了？”莫君扬转头看向小泉子，悠悠地问。
小泉子立即就想起了自己在寝宫时的疑惑，不由得脸色一变，惊恐地抬头看向莫君扬，而后又将目光转向莫君皓。
欲言又止。
莫君皓暗道不好，抢白：“他一个人就一双眼睛，一个没注意没看到本殿离开再正常不过了，这能够证明什么？”
“证明殿下并无不在场证据。”莫君扬直面回答了莫君皓的问题。
莫君皓一顿，“本殿当然有不在场的证据，因为本殿离开后，小泉子又重新进了寝宫，可只在寝宫里头看见父皇一人，这不正证明本殿在父皇死之前就离开了寝宫吗？”
说罢，眼神似有若无地瞥了小泉子一眼。
小泉子顿时感到一个头两个大了。
他只是个小虾米，这里的主子他哪个都得罪不起啊！
可是偏偏一个两个都将他牵扯进来，他只得硬着头皮回答：“是，是的。启禀莫世子，一切正如四殿下所说。”
莫君扬听完后，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似在思考。
半晌，才又问：“你说你再次进屋的时候，陛下已经躺到龙床里了？”
“是的，但是声音是陛下的，他还从龙床上伸了一只手出来，奴才看得一清二楚，听得也真切，绝对不可能认错的。”小泉子以为莫君扬是在责怪他没有看见莫祥斌的人就走了，连忙笃定地回答。
像他这种能被选到皇帝身边伺候，而且一伺候就伺候那么长时间的下人，必定是有些过人之处才能讨得主子欢心的。
这样小儿科的听声辨人以及了解自家主子的技能，都是小事儿。
说句不恰当的，莫祥斌就算化成了灰，小泉子都能把人认出来。
“啧！”
莫君扬并不买他的帐，一针见血地指出来，“这么说，你并没有真正看到陛下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