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望了望天，黑得像快要压下来一样，带着喘不过气的重量。
预感到不对劲，她死死咬着唇，直至嘴唇泛白，甚至微微沁出了点血迹，身体微微发抖。
她眉头紧皱，企图摆脱这种状态。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宋故予的手微微颤动，打开看了一眼来电，调整几个呼吸，让自己尽量听起来正常些。
电话接通——
“什么事？”宋故予语气很不好，希望对面的人能有眼力见儿的结束通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生，已经过了青春期的声音，其实是好听的，只是在宋故予听来有些聒噪:“这么凶？你吃错了药了？”
“挂了。”
“是我妈，她让我问你开学第一天怎么样”顾迁拖着嗓子说道。
宋故予还没来得及回，就听到手机那头传来另一个声音，是一个温柔的女声小声交代着:“饭好不好吃，有没有交到朋友，缺钱吗？”
顾迁百无聊赖地重复着女人的话:“饭好不好吃，有没有交到朋友，缺钱不——”
下一秒，顾迁的声音就精神起来，电话那头:“妈，妈我缺钱，我巨缺，中午就只吃了小白菜就饭……”
“滚边去，还要我跟你爸说你钱在哪张卡上是吧。”
“什么嘛……”电话里可以听到顾迁变嘟囔着，边起身走远了些，“听到了吧，我寻思你这么大个人，还能把自己给丢了还是咋。”
宋故予听着那头的动静，语气慢慢缓和下来:“确实，毕竟你丢了又没什么值得可惜的。”
“滚滚滚。”
宋故予抬头看了看零零碎碎的星星，道:“帮我谢谢阿姨，还是叔叔，要不是他们，我也不能办转学怎么顺利。”
“行了行了。”顾迁打断她的话，“要不我直接把电话给我爸妈你们聊？感谢他不如感谢我，要不我开车载了你们一天。”
宋故予笑一声，笑声融进微凉的夏夜里:“是，刚拿到驾照非要开车载你妈和我，我一个小时可以搞定的事情，你光开车花了两个小时。”
“臭丫头，你怎么说话的，感恩，要懂得感恩知道吗？”
“感恩，感恩，幸好你没开的再慢点，不然路边遛娃的大妈都要跟我聊上了。”
“安全第一懂不懂，而且你可是小爷我除了教练外第一次载人，这是莫大的荣幸，你知道有多少小姑娘羡慕你吗？”
“你说的对，但劝你一句，以你20码的车速估计是追不上小姑娘的。”
“……”顾迁吃了瘪，气急败坏的想要挂了电话。
宋故予忽然喊了他一声。
“听说……你报了心理专业。”
她的语气很淡，听不出情绪。
“……阿”电话那头顾迁很明显顿了一下，“我又不知道报什么专业，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没什么理想。就学着我爸报的咯”
骗子。
宋故予讨厌自己和顾迁这么熟悉，她不是不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从小叛逆着长大，对他爸那套嗤之以鼻，她也不是听不出来他刻意的轻松像是生怕他听出些什么。
“那确实。”宋故予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带着笑意，似乎没有多想。
没了顾迁聒噪的声音，世界终于回归安静，宋故予始终保持着嘴角的弧度，可惜满脸疲惫，看起来并不好看。
忽然手机就又震动了起来，她划开，是顾迁的微信消息:
顾迁:【忘了说，我爸让你明天来家里吃饭。】
顾迁:【高贵gif】
蝉鸣之下，周围静到显得空荡。
宋故予抬头望了望，路灯，星星，月亮，确实，黑是黑了点，但好在有光。
——
次日，早晨阳光从教室窗口照了进来。
还未响铃，宋故予穿着新校服，踏进了教室门。
教室里人还不算多，她收拾了一下昨夜匆匆放在桌子上的书，靠在椅背上，疲惫的打了一个哈欠。
昨夜家里散的晚，收拾凌乱的衣柜和地面直至夜半，本就睡眠不好，昨夜几乎没睡。
时间流逝，人慢慢多了起来，宋故予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听到桌上有塑料袋窸窸窣窣地声音，她开头一看，是郑清。
“早！”
她照昨天说的，买了包子豆浆和油条。
“早上好！谢谢，我刚好没吃早饭。”宋故予惊喜地说道。
“那就好，我怕你忘了，买重了。”郑清说。
其实确实忘了，宋故予庆幸自己不怎么吃早点。
宋故予咬了一口包子，转头对郑清说道:“多少钱？我待会儿转你。”
“一共五块，明天还要带吗？”
宋故予摇摇头:“不了，太麻烦了。而且明天不是周六吗哈哈哈”
“哦对。”郑清拍了拍脑门，“我给记混了，那我中午我可能不能和你吃饭，下午没课，我就直接回家了。”
“好，我刚好也有点事。”
宋故予把东西三两下吃饭，把垃圾扔到后面的垃圾桶里，忽然发现自己这组后面多了个位置。应该是王深的新座位。
回到座位上，刚好夏礼走了过来，宋故予让了让，等他进去，再坐下。
“早。”夏礼主动打了个招呼。
宋故予点点头:“早上好。”
“校服不合身吗？”
宋故予低头看了一眼，是有些大了，但她是按之前的码数上报的。
“不愧是大画家，这都能发现。”
女生肤色很白，穿着淡蓝色校服的模样好看极了，只是不是校服大了，而是她太过于消瘦。
“好像可以换的。”
宋故予摆摆手，嫌麻烦：“不了，也穿不了多久。”
夏礼收回目光，低头将书包放好。
宋故予没再提起天台钟楼的事，虽然按赵梨的话说，就算是和帅哥在男厕所碰到了，也必须以好巧为理由搭上话。但这显然不是“好好学生”宋故予会做的事。
宋故予整理书包里的书，忽然顿住，发现袖子上一块油渍，校服是新的，应该是刚刚吃包子的时候滋到的。
像美好的一天有了不美好的开始一样，宋故予非常相信玄学这种事，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或许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