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威：“这是上次你递的交换生申请，原本学校是已经把交换生人数缩短了，现在给你了特批，你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
“好的，谢谢老师。”
宋故予原以为自己应该开心的，毕竟她复学的唯一原因就是获得交换生名额，可不知为何，她竟有些怅然，似乎有了比离开这座城市更好的选择。
马威挥了挥手，示意已经没什么事了，宋故予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又倒回来问道：“老师，如果我不出国，还是想参加高考，这个名额是不是就相当于被我浪费了。”
“不会，我刚说了，这是学校给你的特批。”马威吹了吹茶壶里的茶叶，“怎么？你不打算出国了？”
宋故予挠挠头，也不知道怎么，心里像安了把称，左右摇摆不定，一边是她计划的未来，一边模糊不清，像一层雾盖住，却很有分量的在那儿，阻止她离开这座城市。
“我也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你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你的隐私也不用告诉我，但我要跟你说，不管是出国还是高考，你这个成绩诶，该提高还是得提高。”马威喝了口热水，润润嗓继续说道，“特别是你那个化学成绩，你不要以为你出国就不用管那个化学成绩了……”
宋故予忍住打哈欠的冲动，一边佯装认真听马威的说教，一边偷偷观察着周围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马威的办公桌在教室的一角，只需她站在一边，就可以将这个办公室尽收眼底。
斜对面的数学老师的办公桌，宋故予依稀记得，可不止为何椅子空了许久，纵使连第二节数学课，也是课代表宣布自习。
宋故予没有细想，也并不在乎，目光被一本画册吸引。
封面是大片橘红色的晚霞，透过层层叠叠的建筑物，晚霞层次分明，似乎画里有另一种时间在缓缓流动，光影也随之改变。
但吸引她的不是因为封面，准确的说，她第一个注意到的就是画册封面的左下角，那个好看的署名——夏礼。
和上次那本画册应该是一个系列。
宋故予弯眼无声地笑了笑，莫名为她的同桌觉得与有荣焉。
“化学老师专门跟我讲了——”
上课铃响起，马威才意犹未尽地止了话口：“你先去上课吧，有什么不懂的记得去问老师。”
“好嘞。”宋故予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老师，这本画册能借我看看不？”
马威瞟了一眼，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你同桌成绩就很好，没事也可以问问他。”
到了教室，好在老师还没来，宋故予抱着画册回了座位。
宋故予难得恶心一把，拿着画册在夏礼面前炫耀：“同桌桌，你猜这是什么？”
“我画的画。”夏礼停下手里翻页的动作，眼尖地发现画册上盖着一张纸，“这是什么？”
宋故予动作一顿，随即将纸放进了书洞，看起来漫不经心:“是学校马上要组织一个什么校庆，马威让我考虑要不要报名参加。”
“哦。”夏礼对这样的事一向不感兴趣的，但还是问了句：“那你要参加？”
宋故予：“怎么可能，我哪有那么闲。”
没有在说下去的兴致，宋故予随手翻开了一本习题，只是这一次，她好久没有翻页，盯着某一处，看了好久。
——
“我真的不明白，学化学对我以后有什么帮助。”宋故予撅起嘴，愤愤地将课本甩在凳子上，生无可恋地望着天边触手可及的云彩。
校园里安静极了，高一高二的学生已经放学，只剩高三的教室亮着灯。
空旷的天台上，天色未暗下来，晚霞似乎就在最近的那座建筑物的后面。
夏礼坐在一旁，从画架的一侧探出头来，眼底盛满笑意，尽管这半个小时，他已经听了非常多次宋故予的抱怨：“哪里不会吗？”
或许是事情真相大白，马威最近对她好的有些莫名。
借着这个机会，宋故予得寸进尺地向他要来一个小时的晚自习时间，放学之后可以和夏礼一起复习。
马威本来有些犹豫，又不知夏礼和他说了什么，忽然就答应了，脸上甚至带着些许笑意。
宋故予越发觉得同桌这个人实在是惹不起，笑得有多么谦和有礼，就有多会骗人。
“你要说我哪会吧，我好能给你列出个一二三来，这不会……”宋故予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好真不知道从哪开始说。”
“我过去再跟你重新讲一遍？”夏礼放下笔，耐心极了。
“不用不用。”宋故予赶紧挥了挥手，拿起手边的化学课本，抿嘴笑道“多不好意思呀——我到你那边去。”
十分钟后，宋故予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
夏礼认真拾起笔，一页一页往前翻：“从哪开始走神的？”
“半小时前。”
“……”
“……”
夏礼嘴角拉平，安静地盯着宋故予，看上去莫名有一种老师附体的感觉，还是教导主任级别的那种：“你这么不说化学第一节课就开始走神的。”
宋故予不敢和他对视，眼睛左右飘忽：“你要这样说，也不是不可——呀！”
宋故予抱住挨了一笔的脑袋，生气叫到：“你怎么打我！”
夏礼淡定的放下作案工具：“别装，我根本没用力。”
“这关乎我的尊严！”
夏礼装不下去了，眼睛温柔地微微弯起，忍住不笑出声：“你尊严在教室没带上吧。”
天台上气氛正好，对于正在疗愈的灵魂来说，美好的让人忍不住就停留在此刻。
“阿……天快黑了。”宋故予站在高高的围栏上，觉得离天空还是太远了。
“嗯。”夏礼还是紧靠着她，看似望着天空，实际上眼神没有离开她半分。
宋故予回头，发尾被风轻轻吹起，温柔地抚摸着她姣好的面容：“要不要，去钟楼看星星？”
时间过得真快，上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们才不过第二次遇见，刚成为同桌，都带着满身防备，如今卸下伪装，内里尽管已经是遍体鳞伤，却也不觉得有什么可避讳。
夏礼跟着她爬上钟楼，不再需要她等他，他就已经寻着她的方向，在狭小黑暗的空间里，摸索着唯一的光亮。
宋故予不自觉哼起了旋律。
“ithickabouthundredthoughtsandyouareniy……”
少女的声音被风吹的有些细碎，但确是好听的，夏礼靠在窗边，不自觉地也跟着旋律晃动着腿。
但很快，某位脑回路清奇的少女忽然“嘶”了一声，皱着眉：“叫什么来着？”
“怎么了？”夏礼好奇地问道。
“就，我刚刚哼的那首歌，我忽然忘记它叫什么名字了。”宋故予急得拍了拍他的手臂，“你听过没？”
“没。”夏礼诚实地回答，“我平时不听歌的。”
“啧。”宋故予有些生气地锤了锤自己大腿，“我真的感觉那名字就在嘴边，想不起来真的好气！”
“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夏礼皱眉，有些不喜欢刚刚她锤自己的动作，力度有些不知轻重。
宋故予反复哼了几句，还是想不起来，无奈之下只好放弃。
“看，星星！”宋故予抬头，惊喜地笑道。
“嗯。看来明天会是个好天气。”夏礼也跟着微微一笑。
宋故予：“我想起第一次跟你来这里的时候了，我记得我当时还拼命跟你找话题来着。”
“有吗？跟我说话需要这么拼命？”
“哇你不记得了吗？你当时恨不得一句话用两个字概括那种。”
夏礼歪头回忆了一下：“不太记得了，我记得你说第一次见我觉得我长得帅。”
“……”宋故予嘴角抽了抽，“我第一次见你怎么没发现你还是这种人。”
夏礼笑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勾起嘴角看向她：“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你确定对我来说是好消息？”宋故予表示怀疑。
夏礼：“岸边那只猫可以安置在夏辑工作室，我问过他。”
宋故予乍一听还没明白夏辑是谁，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忽然觉得夏辑这个名字有些好笑，太容易有歧义了，但忍着没说：“他怎么说？”
夏礼一字一句复述：“他说可以，那里刚好缺只吉祥物。”
“我家猫又不是一只招财猫……”宋故予高兴归高兴，还是死要面子小声嘟囔着。
“你家？”夏礼扬眉，忍不住逗她：“是谁说担不起这个责任的，怎么就又成你家的了。”
“哦，你听错了吧。”宋故予面无表情地翻了个白眼。
自从陆喻走了之后，家里变得安静又空荡，宋故予是有想过要不要把猫带回来养，但说到底，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学生，养自己都不一定养得活，更何况再带只猫。
宋故予犹豫着开口：“那我平时，还能去看它么？”
“当然，随时。”夏礼头点到一半，忽然想起夏辑上次饶有兴趣地打量宋故予时的眼神，紧接着补充了句：“带上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