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安睁开了眼,看到自己已经回到府中,睡在自己的床上。她起身靠在床背上,只觉得脑子一片糊涂。今日早上,她重回到了这一世,与陈曼一同参加了秋日宴,试图阻止她坠湖,却终未成功。随后,她便也因为自己精神不济,晕倒了过去。不知是何人接住了她,又是何人送她回府。
“小姐,您醒了啊?”说话的是久安的贴身侍女如云。她在外间听到了屋里的动静,便撩开帘子进了屋。
“嗯。”
“小姐要不要喝点水?”如云说着,从桌上到了一杯茶。她撩开床帘,将手中的茶递给久安。
如云见久安用了茶,又道:“那奴婢去将安神药给您端过来。下午黄家小姐将你送回了府,夫人听闻公主府上发生的事,又见你晕了过去,当真是急坏了。在您睡觉的时候,已差医女来给您看过了,说是惊吓过度,给您开了安神药。这药一直在厨房煨着呢。您等一会,奴婢这就给您端过来。”
如云接过茶杯,见久安没有其他的吩咐,就退了出去。
久安喝完茶,感觉整个人也清醒了一点。她脑子里不停地闪过陈曼坠湖的画面。上辈子她没有亲眼目睹,便也不知道这过程有多么心惊肉跳。如今看见了,这画面便一直在她心头萦绕不去。
“不对啊……不对……”她想着想着,越发觉得事有蹊跷。
当时在湖边,陈曼的确是站在桑楠的身后,可说到底,距离湖边的围栏还有两个人的距离。不至于说桑楠一往后退,就将她给挤下去。
久安努力回想着当时的情景。桑楠被兔子吓了一跳之后,退了两步,陈曼也被这给打了个措手不及,被她撞得硬生生往后退了两三步。有这段距离,陈曼也不至于稳不住身形,栽下湖中。有个军器监的父亲,她虽为大家闺秀,对武倒也不算一窍不通。第一步踉跄是真,可后两步想要稳住身形绝非难事。
“不不不,曼姐姐肯定是没站稳。又有谁会想在在深秋掉下湖中呢?”久安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更为自己方才误解陈曼而感到羞愧。
她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起身下了床。此时,如云也恰好端着药进了房。
她将药放在桌上后,便急忙拿起了架上的外衣,道:“小姐,这都深秋了,您怎么还能只穿着里衣下床呢?您这又刚刚受了惊,更得好好注意身体才行。”说完,便帮久安穿上了外衣。
她又从桌上端来了药,道:“小姐,这药已经没那么烫了。现在温温的,喝起来最好。”
久安喝了她手中的药,又吃了她递来的蜜饯。
“小姐现在肚子饿不饿,厨房备了粥,要不要奴婢给您拿些来?”
久安抓住了如云的手,看她忙的活像个勤劳的小蜜蜂,摇了摇头道:“你啊,忙里忙外的,先歇一会。”
“不行,小姐您要是饿着了可怎么办!今儿发生了这么多事,奴婢听到了也是心惊肉跳的。早上小姐就该同意让奴婢一块同去的。”如云眼泪汪汪地望着久安。
上一世,久安没让如云同她一块去吃秋日宴就是怕有人束着自己,念叨着母亲的嘱咐,让自己不能玩得尽兴。
“如云,能见着你,我很高兴。”她拍了拍如云的手。
上一世,如云并没能和自己一块进宫。倘若如云真能一直伴随着她,也许她生命中最后的那一段时光也不会过的那样惨。如今能重见故人的高兴,是实打实真心的。
如云看着自家小姐对自己笑,羞的脸都红了。小姐长得那么好看,笑起来更是好看。
“小姐,我去端粥来。”见小姐能成功醒来,如云开心极了。在屋里的时候念着规矩,不敢表露自己的喜悦,可一出屋门,便蹦蹦跳跳地向厨房走去,像只小兔子一般,嘴里还开心的哼着曲儿。
久安走到书桌前,给自己磨了墨,拿了一张纸,开始梳理起今日发生的事。明天首先得去看一下母亲和外祖母,待父亲下朝回来要一起用膳。这辈子,久安一定要竭尽自己所能,让宋家平安无虞。
“可是,我只是一介女子,如何能干涉朝政。”她半带绝望半带悲伤地望向对面珍宝架上的花瓶,只觉得自己如同这花瓶一般,被框了起来。
她甩了甩头,想把这不争气的想法甩出去。
“天道又如何。我既能重生,可不就是逆了这天道嘛?”
如云叩了叩门,端着粥进来了。
“小姐,乘热喝些吧。”
“时辰也不早了,这儿不用你服侍了,早些歇息吧。”
“那奴婢帮您铺一下床吧?”
“不用了。“久安拦下了她,又道:“对了,你明日帮我给陈府,桑府,和黄府都递帖子。就问如果他家小姐方便的话,我明日或是后日下午当会前去拜访。”
“是,奴婢明早就去办。奴婢先退下了。”
喝完了粥,久安感觉到胃里暖暖的,身子也比刚刚更有力气了些。她躺在床上,心里想到:“曼姐姐啊,曼姐姐,你这次可一定要同意见我才行。”
第二日一早,久安便早早地到了母亲房里。一旁的侍女正帮宋林氏梳妆呢,久安就跑了进来,扑进了母亲的怀里。
“母亲,久安好想你!”
“哟!你这孩子。”
宋林氏被她冲过来一撞,却也立马回抱住了她。
“安安昨日吓坏了吧,你可真是吓死母亲了。今日感觉怎么样,没事了吧。感觉身体有好些吗?”
久安像一只小猫一样在宋林氏的怀里用脸蹭了蹭她。“
是女儿不孝,让母亲担忧了。”
“你没事,便是母亲最大的开心啦。”宋林氏轻抚着她的头。
久安觉得这样好极了,她恨不得时间就此停止不动。她万分留恋母亲的怀抱。上一世待她进宫之后,虽因博得皇上喜爱,宋林氏可以经常进宫看望她,可到底身在皇宫,俩人得守着君臣之礼,不能像在家一般放肆。
宋瑾年虽贵为太子太傅,在家里面却是平易近人。只有宋林氏这一位妻子,并无其他小妾。宋府人口简单,府内只住了老夫人,大房宋瑾年一家,以及二房宋瑾濂一家。宋瑾濂虽不入朝为官,也是民间颇具名望的夫子。教导久安的夫子,便正是宋瑾濂的同窗,梁夫子。宋氏兄弟彼此相爱相亲,家庭关系格外和睦,从未发生过那些豪门大宅里的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