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力派总能比其他人更加任性一些。
就比如陈辰公司里销售部门的金牌销售，是位火爆脾气的年轻女孩，她脾气火爆到会指着领导鼻子骂，可领导回头还是要为了kpi包容她。长此以往，如果哪天她表现得性格更好一些，那位领导还会觉得今天的她比往日份外友善可爱。也算是一种斯德哥尔摩。
打工人受领导管制，可领导也受领导管制，最上面的领导受市场与政策管制。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循环永不间断。没有一个人在其中真正自由。
利益可以让亲友反目，也同时可以让这些人亲近某人、嫉恨某人、又离不开某人。
职场是个很大的世界。里面有战友、也有敌人。但同样，在利益场中，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陈辰在这样的时候就会很想念苏清。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像塑料花朵一般，看似美好，但其下暗流涌动。真心在利益面前被一阵风吹拂，便都如同墙头上生长着的草一样，风一吹便轻易改换方向。
这样的事情是常态、合常理，陈辰身处其中如鱼得水，因此并不感觉有半分痛苦。但同样，也不并会沉迷在成就感之中，失去对自己来说真正宝贵的东西。
在结束应酬，回到家中的时候。
他所买的住宅是高层。到家先洗澡，洗完澡从房间之中出来，便能透过落地窗看见下方浦东的璀璨夜景。路上车辆飞驰、川流不息，霓虹灯闪耀在招牌上，对面是万家灯火。s市从来都是不夜城。
而他的手机里叮叮当当地响着特别关心的消息，某个小话痨在发小群里分享着今天生活中的种种快乐细节。
他听着特别关心音效响起，想念远在d城的某人。
想念她的真实与纯粹、想念她的明澈与纯净、想念她冒着傻气的样子、想念她可可爱爱的样子。
也想念她认认真真、一丝不苟的样子。
苏清虽然自我定位是躺平的咸鱼，可陈辰知道她并不是真正的咸鱼。
在两人读大学的时候，他在忙着创业、忙着打理店里、忙着学业、也忙着四处玩。
虽然自律，但他从不是一味压榨自己的人。
而那时的苏清在图书馆埋头看书。
她认认真真地把单词记录在单词本上，这样枯燥乏味的事情，她在图书馆里重复作业，一坐便是一整天。
学语言的人最擅长的事情是一点一点勤勤恳恳地啃。
单词要一个一个背，语法要一个一个记忆，聚沙成塔、集腋成裘，从来没有一蹴而就。
苏清从图书馆出来，拍摄那让她神清气爽的绚丽夕阳，随即发到朋友圈里。
陈辰便会在看她朋友圈的时候看到那张照片。
他总会去看她的朋友圈，总是在她不知晓的地方悄悄关注着她，但从未告诉过她。
陈辰在她的动态中与她同样见过夕阳，与她见过同样的夕阳。
他喜欢这样的苏清。
说不上哪里喜欢，哪里都很喜欢。
优点列举了很多，似乎也拿不出一个足够有决定性的内容去一锤定音。
可是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喜欢苏清。
此时陈正安问他：“你有女朋友吗？”
陈辰毫不犹豫地答道：“有。”
陈正安的面上显示出些许讶异，随后便笑眯眯道：“也对，这么优秀的小伙子。你女朋友是s市人吗？”
陈辰说：“不是的。是我老家的发小。”
后面那句“她在d市工作。”暂时没有说出口。
陈正安回忆道：“我记得小陈副总是h省人？”
陈辰道：“对。”
h市和d市是相邻的省市，d市是首都，而h市有时被称为护城河。两地相隔不过数小时车程。
陈正安了然。
“和老家的发小”，那么想必交往也有许多年了。虽然身处两地，但陈辰并没有隐瞒恋人的存在。
陈正安心中对陈辰的评价拔高了一些。只是想到家里的女儿，便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优秀专一的单身男青年不好找啊。好不容易眼前给女儿物色了一个，便是名草有主的。
陈辰留心观察着眼前的陈正安。眼前的陈正安看起来是一个厚道好相处的人。
这几日在d城分公司里和上上下下来往了几日，他对这边的人际关系网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和s市那边的总公司一样，公司里浊流清流泾渭分明。陈正安算是清流之中中等偏上、有一定话语权能说得上话的人。
陈辰过阵子便会来到d城，提前和脾性相近的人打好关系，有益无害。
虽然有一句话叫做牛羊才成群结队，猛兽总是独行。但鬣狗聚集在一起可以咬死狮子，多些助力总是好的。
他向陈正安有意无意地透露：“其实我正因为女朋友，有想来d市公司这边发展的想法。”
陈正安眼前一亮。
他近日以来和陈辰的接触不可谓不多，对这年轻人的工作能力与人品秉性都甚为欣赏。
虽然替女儿拉线是拉不成了，但工作中如果能抢得先机把陈辰拉入自己的阵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敏锐地从陈辰的话语之中读出了他的暗示，心照不宣道：“你是总部的人，来分公司按理应该升迁上一两级的。你级别高，有些事情我还做不了主，我今天之内和其他几位能做主的人商量一下，给你一个答复。”
一方投诚，另一方投桃报李。算是双方给对方的见面礼。
随即又问陈辰：“话又说回来，你这么得力的人，总部会放你过来吗？”
陈辰笑了，笑容很和煦：“会的。”
即使有些人不愿意放人，他也自有办法让对方放人。
更何况陈辰早有预料，提前培养起了能接替自己的人。最大的难题已经绸缪好了，剩下的并不是什么问题。
他手把手带着对方熟悉自己的业务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工作交接真正实行起来也很快便能完成。
随即陈辰又道：“只要这边有位置给我，无论是工作交接、还是替代我的人，都并不成问题。”
陈正安自然知道他话中是什么意思。
但这样的预谋已久让陈正安有些想法：“你准备得倒是够早的。”
陈辰半开玩笑半认真，苦笑道：“我再不过来，老婆都让人抢走了。”